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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最大量的思想——中国大陆白小易论

白小易,男,祖籍山东博兴,1960年8月生于沈阳。1983年毕业于辽宁大学中文系。曾在沈阳《体育天地报》当记者,后在沈阳《芒种》杂志社历任编辑、主编等职。现在沈阳市作家协会工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99年获得第五届“辽宁省优秀青年作家”称号,2000年获得“沈阳市德艺双馨艺术家”称号。另有各类文学奖数十项。

1981年在大学期间开始文学创作,作品除一部长篇,十余部中篇之外,多为微篇小说。作品多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读者》、《青年文摘》、《小小说选刊》《中国微型小说选刊》等选刊选载过。1985年发表的小说《客厅里的爆炸》曾被国内外数百种报刊和选集转载,并于1990年入选美国NORTON出版社出版的《世界60篇优秀短小说》。该作品还被中外许多教育部门确定为文学辅导教材,如王蒙、刘心武主编的《课外语文》,日本东京女子大学文学教材,美国Mc Dougallittell出版公司的高中文学教材《20世纪世界文学》等。另有多篇小说收入英国麦克米兰出版公司出版的《中国小说选》一书。

白小易是沈阳市的一位作家。他的第一篇作品是在1981年由沈阳的《芒种》推出的。多年来,他在小说领域,特别是微型小说领域取得了很大的影响和成就。提起微型小说则人们立刻会想到沈阳的白小易。白小易的一些脍炙人口的小说已进入当代文学名著之林。如《客厅里的爆炸》曾被国内包括《小说选刊》、《小说月报》、《读者》及《人民日报海外版》在内的数百种书刊转载,并入选美国莱顿出版社出版的《世界六十篇优秀短小说》、英国麦克米兰出版公司出版的《中国小说选》。该作品还被中外许多教育部门确定为文学辅导教材,如王蒙、刘心武主编的《课外语文》,日本东京女子大学文学教材,美国Mc Dougallittell出版公司的高中文学教材《20世纪世界文学》。白小易已出版的作品集,分别是1990年由广西民族出版社出版的微型小说集《温情脉脉》、1992年由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微型小说集《白小易微型小说100篇》、2002年由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的长篇小说《痴情指数》、2009年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微型小说集《轻描淡写》。今年江苏凤凰出版社还将出版一本新集子《白小易微型小说精选集》。编撰作品一部:《中国微型小说选》(春风文艺出版社1990年)。获得的主要奖项有:1985年小说《客厅里的爆炸》获中国青年报及中国文联千字小说一等奖,该作品还获得1985年度辽宁省政府奖和1985年度沈阳市政府奖;1987年小说《正常》获得《小说界》举办的“全国微型小说大奖赛”三等奖;1988年小说《意外》获得《小小说选刊》、《青春》联合举办的“全国小小说联合征文大奖赛”二等奖;1993年小说《好戏》获得“萌芽文学奖”;1996年个人作品集《白小易微型小说100篇》获得中国微型小说学会颁发“春兰·微型小说个人作品集评奖”最佳作品奖;1998年小说《想望》获得全国“新华杯”微型小说大奖赛头奖;小说《神交》获得《小小说选刊》两年一度优秀作品奖;1999年小说《魔鬼超市》获得首届“辽宁文学奖·短篇小说奖”;2000年获得“辽宁省优秀青年作家”称号;2000年还获得“沈阳市德艺双馨文艺家”称号和“沈阳市百位文艺名家”称号;2001年获得中国作家协会颁发的“小小说星座”称号。2005年小说《流浪汉的公园》获得《微型小说选刊》读者最喜爱奖。

《客厅里的爆炸》是公认的中国当代微型小说乃至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的经典之作,已经并将继续影响一大批作家的写作和读者的阅读。

小说情节十分简单:一对父女去好友家做客。主人砌茶后将暖瓶往地上一搁,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暖瓶自动爆炸。暖瓶的爆炸声把主人从里屋揪了出来。他的手里攥着一盒糖。一进客厅,主人下意识地瞅着热气腾腾的地板,脱口说了声:“没关系!没关系!”“太对不起了,”他说,“我把它碰了。”“没关系。”主人又一次表示这无所谓。

巴尔扎克说过:“艺术就是用最小的面积,惊人地集中了最大量的思想。”

《客厅里的爆炸》中的细节,小到不能再小了。但是,它传达给读者的思想容量却很大。小说既写了一种传统(勇于揽过),也写了一种心态(有些事情越描越黑,不如违心承认,双方皆大欢喜),更写了人性的二难境地(违心认错是人性中一种美德,但它的负面影响也很大)。小说透过暖瓶倒地后三个人不同的态度这个表象,挖掘了深刻的社会内涵,揭示了社会生活的某些本质,达到了以小见大见微知著的艺术境界。面对客厅里暖瓶自动爆炸这个意外事件,屋子里三个人表现出截然相反的态度。父亲毫不犹豫地承认是自己所为。这不难理解,在别人家做客,暖瓶突然发生爆炸,而客厅里只有父女二人。女儿年幼,作为父亲,不勇敢地站出来承认,行吗?女儿对大人们这种善意的谎言则大惑不解,女儿沉默了许久:“只能这样吗?”得到了父亲肯定地回答:“只好这样。”尽管父亲回答了她的问题,可是她仍然无法理解。因为,老师经常教导她:要做一个诚实的孩子。现在,连她敬爱的父亲也在说谎,这叫她今后怎么想?怎么做?父亲虽然给了朋友一个满意的交待,却给女儿心灵留下一个永远也抹不掉的阴影。阴影或许会影响女儿一生的生活,这恐怕是父亲始料不及的。主人听到暖瓶爆炸声后连忙出来,嘴上虽然说没关系,内心深处却希望朋友承认是自己所为。请读者注意,前后两个“没关系”,意思表示完全不同。第一个“没关系”,实际上表达的是“有关系”意思。所谓听话听音,是也,父亲自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第二个“没关系”,则是父亲承认错误后,主人欣喜若狂的客套话。细节是小说的灵魂,细节是小说的生命,这些创作中的至理名言,在《客厅里的爆炸》中,得到了最好地体现。《客厅里的爆炸》中的细节(暖瓶自动倒地)虽然简单,但通过父女二人和男主人公对待暖瓶自动倒地的不同看法,引申出的思想容量却很大。试想,如果作者仅仅写暖瓶自动倒地,而不写三个人对待它的不同认识,那样,或许也会写成一篇小说,但决不会像现在这样,产生如此巨大的艺术感染力。小说运用细节的成功,给了我们许多有益的启示:仅仅获取了生活中好的细节,是远远不够的;生搬硬套生活中好的细节,也不行;必须根据艺术规律,对生活细节加以合理而充分地改造与利用。如此,才有可能收到良好的艺术效果。

白小易其它小说精品也不少,艺术上有一个共同特点:短小精悍,言简意赅,针砭时弊一针见血,叙述不露声色,往往留下艺术空白,蕴藏着丰富而深刻的人生哲理。

丈夫老是怀疑她和小林有什么事。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小林和她在同一间办公室,但他们很少说话。小林对人很冷淡,她甚至觉得和他在一起工作挺闷的。有一天,下班时间已过,她还坐在那儿不动弹。小林出了门又折回来,郑重其事地问她是否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她站起身,走出门来,对小林说:“送我回家”。这天晚上,丈夫没有盘问她。她却心平气和地等着,一直等到半夜,她等得不耐烦了,就主动问他:“你干嘛不要我交待清楚?”“不用问了。你今天心里没鬼。你的脸色从来也没有这么正常过。”他那副神态就像个活神仙。《正常》通过一个细小的细节,写出了某些夫妻关系的不正常。为何不正常?小说未作交待,而是留下艺术空白,让读者参与小说的二度创作,产生共鸣。这就是空白小说的艺术魅力,《正常》达到了这种艺术效果。

《神交》中的女孩为何在作画时远离人群?为何在山上埋满“地雷”?对我的突然来到为何不勃然大怒?为何将画好的画撕碎?为何又将碎片一点也不少地装进画板的夹层?这些疑问,不同的读者会找出不同的答案。这样,小说的思想内涵就很丰富,给人的人生启迪就很多。小小说作家网研讨专区首席版主萧江,在采访我时问道:“您认为优秀小小说应该具备那些特质?”我回答:“一是思想性艺术性可读性的统一。二是刻画了感人至深的人物。三是留下诸多艺术空白。有人写文章说,中国作家未获诺贝尔奖的原因之一,是作品写得太饱满。他是针对长篇小说而言的。在我看来,小小说更存在太饱满的问题。汪曾祺说过:‘空白,是小小说的特点。可以说,小小说是空白的艺术。’此言善哉。我认为,优秀小小说是作者与读者共同完成的。人们在阅读小小说时,优秀之作撼人心魄催人泪下的魅力,常常使读者在感喟之余,获得大于原作的二度创作的快感。这足以说明,优秀小小说是作者与读者共同完成的。”

她懒懒地扭开收音机,声音开到能清晰地传到洗漱间的程度,便披着睡衣刷牙去了。这样她昏倒在洗漱间的时候,两条雪白的大腿便从睡衣下摆赫然显露出来,以至于隐蔽在对面楼阳台上,正用天文望远镜“看星星”的专家(据说他还是位通俗文学爱好者)认定是一个典型的奸杀现场,而不得不甘冒丧失名誉的危险给警察挂了电话。嘟嘟嚣叫的警车把许多好事者吸引到楼梯口。一心准备查验尸体的法医一进门竟差一点表现出他的失望来。苏醒的兰兰泣不成声,根本不理睬那几个疑神疑鬼的警察。这是第一个意外。昨晚本市机场起飞的一架民航飞机在途中坠毁,机上一百零八人全部遇难……,兰兰的丈夫就是乘坐的这次航班!最后,丈夫居然回家了!这是第二个意外。“我根本就没上飞机!兰兰,我骗了你。我昨晚上一直和她呆在一块儿,不信你问她。对了,快来认识认识,她叫倩倩,倩倩!”丈夫竟然带回二奶向妻子示威,这是第三个意外。兰兰嗷地一声扑过去,抱住那个不知所措的姑娘,拼命吻她的脸蛋儿。兰兰不仅不仇恨倩倩,反而与之拥抱。这是第四个意外。她放开那女孩儿,拍了一下丈夫的脸蛋儿——“我的乖乖,你真行……”兰兰一语双关,不责怪反而夸奖丈夫。这是第五个意外。就这样,《意外》不停地给读者意外与惊喜,层层剥笋,展开故事情节,刻画人物形象,提升主题思想。令人称道的是,这一切都是通过不露声色的叙述完成的。作者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此。

《春江花月夜》,中国唐代诗人张若虚仅存的一首名诗,描绘春天夜晚江畔的景色,词句优美,被称为是“孤篇盖全唐”的杰作。该诗曾被中国当代著名音乐家彭修文改编为民族管弦乐曲,并因此广为流传。被闻一多先生誉为“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宫体诗的自赎》)的《春江花月夜》,一千多年来使无数读者为之倾倒。一生仅留下两首诗的张若虚,也因这一首诗,被喻为“孤篇横绝全唐”。

白小易则因一篇小说《客厅里的爆炸》,奠定了他在中国乃至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史上的地位。虽说不是“孤篇横绝中国”,但小说达到的巅峰很难突破它,却是有目共睹不争的事实。

他的作品以格调清新明快、思想健康深刻而很快引人注目。白小易在中国微型小说的发展史上具有特殊的贡献。许多人是看了他的小说后才喜欢上微型小说这个文体的。他的《白小易微型小说100篇》在读者中获得了巨大的反响,被许多文学爱好者视为珍藏本,赢得了纯文学领域令人眼热的读者。

(载中国作家网2011年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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