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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人性在笔尖下流淌——美国融融论

融融,女,美国轻舟出版社主编。出国二十年来,发表书评,随笔,游记,影评无数。2003年起为《星岛日报》副刊专栏作家。中短篇小说三四十万字发表于北美发行的《世界日报》《侨报》《星岛日报》等大型中文报刊。散文以自然文学和野外摄影为特色,被海内外多家报刊杂志选用。长篇小说《素素的美国恋情》中国青年出版社2002年出版。长篇小说《夫妻笔记》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5年1月出版;散文集《吃一道美国风情菜》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出版2005年1月出版;主编和撰写《一代飞鸿——北美中国大陆新移民作家精选和点评》,美国轻舟出版社2005年11月出版;主编和撰写《一代飞鸿——北美中国大陆新移民作家精选述评(简体升级版)》中国文联出版社2008年6月出版;主编《我和洋老板的故事》,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5年1月出版;主编和撰写《吃到天涯》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4年出版;报告文学《中国弃婴爱蜜丽》获得美国东方文学华文佳作奖;短篇小说《早安,野熊先生!》被上海文艺出版社收入《中国留学生文学大系》。短篇小说《海上生明月》获2007年海外新移民华语短篇小说“情为何物”大赛二等奖。

融融微型小说艺术特点有三:

一、擅长运用道具展开故事情节,刻画人物形象,给人生活启迪。

《麋鹿识途》道具有两个:麋鹿和手机。麋鹿作为主要道具,发挥了重要作用。丹尼和艾伦合作了十年,今天终于拆伙了。开车回家的路上,丹尼心里有说不出的郁闷。开到住家附近的动物保护区,突然前面一头麋鹿穿越马路。丹尼脚踩急煞车,被轮胎摩擦地面砾石的尖叫声吓出一身冷汗。麋鹿好像也受惊了,两只大耳朵竖得笔直,停在车面前,脖子转过来看着他,瞪着疑惑的大眼睛,好像在问:我们受法律保护,难道你不知道?麋鹿的突然出现,使丹尼乱了方寸。麋鹿仰起脖子高傲地跨过山路,走进了浓浓密密的绿树丛中。牠走得不紧不慢,把丹尼甩在后面,但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让他相隔太远。树林里的泥土软绵绵的,还有树根和莓藤错综盘旋。丹尼走啊走啊,居然停不下来。树林里是另外一个世界,看上去树木之间互不相干,身临其境才知道它们相依为命。丹尼一直走到天黑,走到麋鹿看不见,走到失去了方向。麋鹿可以带他走出去,但他没有跟着麋鹿走,而是掏出了手机,给艾伦打电话。麋鹿虽然没有带他走出去,却点亮了他心中的灯。这是生命之灯,这是希望之灯,这是理想之灯!手机作为道具,也起了不小的作用:黑暗中他的手触到了挂在皮带上的手机。丹尼一把抓起来,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伸出手指按在号码上。应该打给谁呢?想了很久,他却没了主意。其实,根本不用想,他的直觉早就告诉他。最想和谁说话?最想谁来救他?艾伦!一个与他患难与共的朋友。他们今天刚刚拆伙。但是,他犹豫不决。他把手机关上,又打开,打开又关上。眼睛潮了,像是有座桥,托着他向艾伦走去。“艾伦,”他把手机贴在耳朵上。“我……迷路了……”在这里,手机为他们架起了一座重新开始的桥梁!

今天画啥?我笑着问她。小鸟?河流?绿树?草地?她曾经告诉我,喜欢大自然的颜色,天和海都是蓝的,草和树都是绿色,花儿和彩虹一样美丽。她说,ITISSAD,VERYSAD。一边摇头,一边画了一栋高楼,不用绚丽的色彩。为什么画高楼?我心痛地问她。她说,因为高楼没有了。《小女孩的一张画》以美国“9·11”恐怖事件为背景而创作。画作为道具,含义非常深刻。小女孩的一张画,给人类敲响了警钟:世界并不太平,和平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换来的,因而弥足珍贵,我们要倍加珍惜。

二、抒写了浓浓的人性与人情之美。

《谁与海伦共进晚餐?》中的洋婆婆之所以活到了93岁,源于她的一颗爱心——对动物发自内心的真爱之心。海伦买完菜,又拿了一箱胡萝卜。回到家,我就开了水龙头,把所有的胡萝卜都倒进水池里。海伦说,不要洗,不要洗!胡萝卜不洗干净怎么吃啊?哎呀,不是我吃的,送给我的朋友。那也不能脏兮兮地送人呀!海伦把龙头关上,神秘地说,我送给海边灌木丛里的朋友吃。什么?我的朋友呀?在海边,有时候没有食物吃。谁呀?海伦你不能说明白一点吗?兔子呀?海边的野兔子!天啊,你的电视食品也送给他们了吗?没有,没有。我和后院里的浣熊分享。还有哪些朋友,靠你在喂呀?屋顶上的小老鼠,是男性老鼠,我喂它吃花生酱。还有呢?我的爱犬、小鸟、乌鸦、海鸥……你都喂呀?为什么不呢?海伦活到93岁,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但是,她留给我们的世界多么大啊!作为一个在社会活动中的人,由于社会关系的复杂性,你或许没有时间考虑人与动物、人与自然的关系,或许你会疑问“我不接触动物,我跟它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呢”,或许你会认为“动物或自然资源是为人所用的”,或许你还疑问“既然动物们都是生命,为什么有的可以食用,有的需要保护,有的动物会得到救助呢?”请阅读以下内容,你的疑问会得到解决,而且对动物与人的关系有一个新认识。美国环境保护主义者伯格认为:人类的同情心是人类文明的标准。残酷地对待活着的动物,会使人的道德堕落,并变得野蛮起来,而一个民族不能阻止其成员残酷地对待动物,也将危及自身,导致文明衰落。人与动物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看罢小说,我们找到了答案:动物是另一种形态的人。它们是人类的朋友,依赖着人,忠诚于人。人们啊,善待动物就是善待人类自己!

车停了,灯光中,只见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靠在路旁,两个墨西哥男人站在路中央拦车,淋得全身湿透。他问,需要帮助吗?我们的汽油用完了。他说,最靠近的加油站也得开二十分钟,你们等着,把手机号码留给我。他猛转头,看着我。黑暗中,两双眼睛相互对视,只看见各自脸部的轮廓。不知道他的脸部表情,是愤怒还是清醒?我再拨打电话,终于有人接听了。果然,他们得到了别人的帮助,已经安全上路。我们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还带了一大桶汽油回家。我沉默,他也沉默。我知道,如果今晚不折腾,他是睡不着的。《一场空》用小说这种艺术形式诠释了什么叫人性美与人情美?在私有制环境中,这种人性美与人情美更加珍贵,值得人们永久珍藏于内心深处。

三、语言充满诗情画意,陶冶人的情操,给人以美感。

“天气热起来,我走进花园。阳光干干的,舔在脸上,发酵似的,散发酒味。微风晃动,吊椅渐渐睡去。影子移来移去,草丛里的水珠含情脉脉,叭答叭答闭上眼睛,转眼不见了。吊椅的角落里躺着一本书,时不时被热气撩起衣裙,开开合合,欲说还休的样子。热气抱着我,越来越轻,让我上了吊椅,象个活祭品。周身上下,酥酥麻麻,被擦了又擦,皮肤在温热中闪闪发亮,一尘不染。我被压着,动弹不得。眼睛上落下赤裸裸的亲吻。吻到唇的时候,水珠回来了,象蚂蚁似地排着队伍,插入我们中间,啊,甜的,舔着,我醒了,从躯体里出走。”(《夏人的领地》)

“有一次在海边散步,突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短促洪亮,带著激昂的情绪,好像在欢呼又像在吵架,用的是我听不懂的语言。万里晴空,成群的海鸥就像簇簇白花,被波澜的海浪捧上天空。我顺著声音走过去,大岩石的后面,原来是两对夫妻,丈夫个子大一点,妻子尾随在后,好像在助威。他们配合得如此和谐,一进一退,好像踏舞步一样;一吼一叫,如同双重唱。只有打架时,妻子缩在丈夫展开的翅膀后面,不敢冲上去。我看得出神,就是猜不出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说,开始我把他们黄色的嘴喙接触,理解成亲热和‘拳击’两种极端的可能性,那么,当他们用硬嘴攻击身体时,恐怕只能有一种解释了。两个胆小如鼠的妻子只顾保命,调转屁股,逃之夭夭。”(《喂海鸥》)

“有了点休闲时间在花园里沾花惹草以后,一直想买一双中国式的雨鞋。那种小时候经常穿的,由橡胶材料轧制而成有光亮的鞋面,一脚伸进去前后左右服服帖帖,脚底软而有弹性,下雨天穿着,踩进水塘也滴水不漏的雨鞋。每当我在修理草地的时候,每当我在挖坑松土的时候,每当我在院子里浇水的时候,特别怀念家乡的雨鞋。尽管穿一双陈旧的运动鞋也能对付,但是,这鞋就像下了地狱似的,永远也洗不干净了。尤其遇到雨天,我就不敢到菜园去,生怕泥巴和杂草粘在鞋上,沉重得抬不动腿,常常因此而生畏。橡胶雨鞋越来越越成为我思念的对象,还因为干完活用水稍稍冲刷,洁净如新,有一份出于污泥而不‘染’的爽快。”(《小尼姑的雨鞋》)

(载中国作家网2011年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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