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有何事?”
冷卓然放下手,道:“我还没吃晚饭。”
离光为之气结。难道这里是饭馆,我是厨子不成?
“怎么不去外面吃?”
“吃腻了,没味道。”
“何不自己叫个保姆在家做?”
“来不及,我现在就很饿……”
“你!”离光急中生智,“我叫小萍给你做……”
“我已经让那女佣走了。”
“什么?”离光跳起来,什么时候的事?不料双腿坐麻了知觉全无,离光慌忙找书桌撑住。冷卓然长腿一步跨过来,扶住她的肋下,使她免于摔倒。
离光慌慌忙挣扎,一时间想起昨天门口的事来,脸又红起来,低声叫:
“你走开……”心内突突的跳,眼睛瞟到冷卓然额上的伤痕,心里不免又生出些内疚来。
冷卓然看她这个情景,楞了楞,随后也想到了昨天的事,俊脸上竟逸出一丝笑来,离光自然看不见。冷卓然将她扶回工作椅上坐好,站在书桌边,看她脸上难受的神情淡了,知道腿麻好些了,方说:“我今天来,有事跟你商量。”
离光听他正经严肃的话,惊讶地抬起头来。
“什么。”
“能不能先做顿饭吃?”
“……”
两分钟后,离光认命地走进厨房。方发觉女人的心肠真正是最软的,尤其是面对着一个美男子,要命的是那美男子还叫嚷肚子饿,半是色诱计,半是苦肉计。
幸而还有半碗蘑菇肉酱剩下。离光将肉酱放入微波炉加热,将面条放入水锅煮,又开始细细地把黄瓜切丝。想了想,再从冰箱取出一份菜心来,在汤锅倒入鸡汤,再将菜心放进,放入调料和葱花……
离光将肉酱浇上面条,堆上黄瓜丝,鸡汁菜心汤也装了一大碗。
餐桌边,冷卓然巴巴地等着,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心里温暖熨帖。都说男人容易倾心于会厨艺的女人,原来并非只是满足口腹之欲,仅仅看着那系围裙、调理饭菜的身影就恍然欲醉了。
离光用托盘将晚餐端来,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怕汤洒出来。
冷卓然看那白色的面,浓浓的酱,嫩绿的黄瓜丝,鼻尖闻到诱人的香,早已食指大动。不料离光道:“等等,先喝点汤垫垫。”一边将汤推给冷卓然,一边将面碗拿过来拌肉酱。
这是下厨之人的通病,为人精心做出饮食,就连那人怎么吃都要干涉到。这可解释一些名厨的怪癖和傲气,洗手做羹汤,一旦投入了感情就变得矜贵,绝不肯随意服务于那些讨厌或不懂享用的人。离光自觉是无奈,其实如此精心调理,何尝不是有感情的呢?只是她自己尚没有发现这微微的情苗。
冷卓然喝了一勺汤,鲜爽香热,顺着喉咙一路流到胃里,冰封似的内心角落有一点软一点暖一点亮慢慢晕漾开来。
吃完面条后,冷卓然走到沙发坐下,看向离光。收拾好餐具后的离光站在厨房门口讷讷不知如何自处。
“过来这里坐。”冷卓然说,声音低沉,比了比身边的位置。
离光犹豫了一下,只得走过去坐到边上的单人沙发中。谁这么傻会坐到一座冰山的旁边去?不被冻死也难免遭遇雪崩。冰山的脾气向来不好。
半晌无语,离光只好问:“有什么事说。”
冷卓然目光灼灼:“昨天晚上,是你的初吻吗?”
离光一下子蹦起来。
“什么?”脸刷得飞红,眼睛看向他的额头。昨天是不是打得太重,将他脑筋打坏了?昨天的事大家心知肚明掩掩过么完事,这个人竟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话的语气还这般阴阳怪气。
“昨天晚上,是你的初吻吗?”冷卓然偏偏不依不饶地问。
“当然不是!”离光尴尬万分,急忙忙否认,道,“我的初吻自然是给我的初恋。”
潜意识里是“初吻,你想得美”这样打击报复的想法。
“哦。”冷大帅哥似乎并不在意,接着却说出一句话来:“昨日晚上,是我的初吻。”
只觉自己耳边轰隆隆一道雷,离光被震住,不自禁地伸出食指,抖索着说:“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冷大帅哥美目睇出冷冰冰的不满,“我又不是花心乱来的人。”
“不可能。”被雷到女主角一时短路,还是这三字。
冷大帅哥幽幽地说:“随便与一个女人接吻,难道不觉得很恶心吗?”说完还皱了皱眉头,“青春年少时我自然也有两性冲动,但还没到亲吻的程度。”
离光瞪大了眼听冷大冰山侃侃谈论去儿女之事来,心里越发怀疑是昨天下手太重,又预感冷卓然还有什么阴谋。全天下的人都知冷卓然面冷心狠,一旦跟人接近,定有原因,不是为了套关系,就是为了掏你钱包。
而如今离光面对的却是他掏心掏肺,天呵,究竟有什么天大的阴谋在酝酿?
冷卓然顿了顿,灼灼看着离光,道:“而昨天,我吻了你,所以——”
“怎样?”离光几乎要叫起来。
“你应当做我的女友,与我交往。”
“啊?”
离光从来没想象过,自己会如蹩脚的言情剧女主角一样,极其弱智地面对表白。但事实上,上天与你开玩笑,只是咧一咧嘴角就行。
离光听到这句话——你应当做我女友——连追求人都这么蛮横。离光却连生气的心也没有,乱糟糟莫衷一是。半天后,才微微冷静下来,理了理头绪:
“你别开玩笑,难道忘了我们是什么关系?”
“合法的夫妻关系。”冷卓然就事论事。
离光笑笑:“谁都知这是骗人的。我们只是一桩交易,买方与卖方的关系。”
冷卓然的眼神冷下来,离光置若罔闻,又道:
“冷卓然,事情本就复杂,何必再火上浇油。一开始就应画好了界限的,只等一年就功德圆满。”
离光看着冷卓然,似笑非笑:“以你的性格,应比我更明是非吧?毕竟,纠缠不清、得陇望蜀更像是女人容易犯的错。”
冷卓然脸色极其难看,他从未被人这样数落,而且还是求爱被拒,被拒得这么难堪。他虽认为这个女人不简单,却还是小看了她。毕竟很少有女人能对这么一个绝世大帅哥说出如此没人性的话来。这简直算是奇耻大辱了。
而这就是玉离光要的。兵法有云:该断不断,反被其乱。
可惜,离光也小看了冷卓然。
如果冷卓然只是个一味锋芒,不懂大忍的人,绝不能走到今天。为达到目标,他从来能伸能屈,从不计较手段。而今天,他的目标就是玉离光,这个把自己包裹在层层盔甲里面的女人。
冷卓然笑了笑,道:“交易,这规矩我自然明白。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他紧紧看牢离光,“就像我发觉了对你的兴趣!”
离光闻言,脸一点点烧起来,不过她头微微仰,嗤的一声:“兴趣就是心血来潮,三分钟热度的东西。”
“我不是一个会欺骗自己的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离光怔住。
“可……可是我不喜欢你呀!”
“这个没关系,在我预期的范围之内。”冷卓然点点头,把水杯搁下,站起来走到离光前俯身下来,“只要我确定喜欢人,而你知道这个事实就可以了。”他的声音沉沉,带着一种催人欲眠的气息。离光觉得连反抗的冲动都几乎被安抚了。
“好,我知道了。”离光讷讷说,“那你是否可以走了?”高大的男性俯身在身前,是有巨大压迫感的。
冷卓然不语,抬手握住离光的肩膀。
“喂,你想做什么?”离光心慌。
“我想亲你。”冷大帅哥低低的嗓音足以溺死人。
“不……行。”离光辛苦地咽了一口口水,“你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你,所以你不能随性碰我。”
“但喜欢就必会付诸行动。而且,我长得并不让人讨厌。”
“是,但我没有义务来迎合你的行动,你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冷卓然眯起眼来,半晌后点点头:“一年,一百万。”
“什么?”
“你做我女友,一年,我支付你一百万。”
满室静默……
好半天,离光才弄白了冷卓然的意思。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与自大自我到不可思议的冷大帅哥对峙。
“你……要我当你情妇养?”
“当然不是。”冷卓然奇道,“你不愿意做我女友,而我不想放弃,所以想要补偿你。”
“这样也行?”离光声音冰冷。
“就像冷家付钱买你冷夫人的名声,我要的是你做我的女朋友。”
“但那是假的,这个是真的。”
“有区别吗?对你都是没有任何损失的,何况我要的只是一年。”
“一年?难道你所谓的喜欢就只有一年?”
“一年难道很短吗?对于有些人来说,一分钟就过完了一辈子。何况,我也无法保证一年后我是否还会喜欢你……”
“好,很好!”离光怒极反笑,左右一看,发现沙发边的博古架上有个花瓶,伸手捞起来……
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