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和婉儿已是饥肠辘辘,哪还顾得上附庸风雅。
片刻郑怡儿转过头来看着崔玉,不说话只是看着。崔玉先是一愣,接着从腰间取下铜镜照了照,发现并无异样。
“你这时何故?”崔玉腾出手来在其眼前晃了晃。
“玉儿,咱开院是在何时?”
“你傻了,立秋时分啊,明知故问”崔玉被问得有点糊涂。
“还有数月有余,待婉儿事成,咱独自启程,不随官家车队同行如何?沿途看看这盛世的山川河岳,风土人情。”郑怡儿的眼神变得凝聚起来。
“我无所谓,本是商贾之子,沿途见见世面也好。”婉儿回的到是爽快。
“我……父亲那定不会允。”其实崔玉内心是非常赞同的,只是不同郑怡儿那般情况。其父对这长女寄予厚望,曾不放松施以礼教,只盼有一日能像其姑母般入主帝王家,为家族更添荣耀。在其父眼里去书院是没办法的事情,其余别做他想,乃是守旧之人。
“哎,还姐妹同心,生死相随,原来刚刚在堂上那些慷慨陈词都是说说而已。”郑怡儿故意拿话激她,崔玉的性情她还是了解的,胆子小、重感情,喜男色,还有就是好面子。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有苦衷。”崔玉的辩解苍白而又无力。
“不打紧,行与不行都不会影响咱的感情”
“嗯,嗯,说的是,咱是什么情分啊。”婉儿随声附和。
崔玉听完此话更是左右为难,一边是多年的姐妹之情,一边是森严的家规教条,到底该如何抉择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和婉儿先行一步,玉儿随官家车队前往,到时咱在书院汇合”
话毕,郑怡儿望着窗外美景,诗词韵律用上心头。“吾本清风逍遥客,天空海阔任鸟飞。”
“诗词韵律岂能只有半句”婉儿手指绕着发鬓,效仿这当代文人墨客的举止,说道:“山川河岳凭栏处,窈窕淑女寻自在。”
“对的甚好,敢问小姐何处去,小生愿结伴同行”
“敢问这又是哪家公子,样貌生的这样好看。“婉儿说完实在憋不住,便于郑怡儿同笑起来,红唇白齿,弯月清眉,笑得那样好看。
两人就这样一唱一和,好不自在,全然忘了坐在身旁的崔玉。
“你俩好了吧,我随你们同往便是,看不得你俩在这你侬我侬,只是办法还容我再想想,那日等我便是。“崔玉看着她俩这般也是豁出去了。
郑怡儿与婉儿对视了一眼,欢喜的兴高采烈手舞足蹈起来。之所以这么开心,一来崔玉乃守信之人,应了一同前往便不会食言,想到三姐妹可以一同游历自然时喜悦。二来源于三姐妹这么多年来的了解与默契,这些年来,经常两人挖坑一人跳,就像你伸腿使绊子,本是逗乐,但对方如果中招了,心里自然是高兴。
“刚才我突然心生一想法,咱们这次去的路上也算是江湖行走,何不效仿江湖侠客取个名号如何?“、
“名号?“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珠子。
“对,就像凌烟阁二十四位开国功臣那样,拥有自己名号。胡国公秦叔宝,被人称作“小孟尝”,卢国公程知节,被人称作“混世魔王”。
“那可都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啊,你我女流之辈取个名号何用?”崔玉不解的回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大阿娘曾找宫里的师傅传授武技予我,这你俩都是知晓的,他们大多先来自于江湖,后投身于军旅,给我讲了很多关于开国先贤们的江湖事迹。江湖行走,遇人多杂,取个名号可以唬人,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郑怡儿解释道。“咱几个都没有单独出过远门,婉儿最多去山中采个草药。江湖多凶险,有个名号能震慑很多图谋不轨之辈,运气好还能赚些名气,将来说不定有人追随。”
“也是,观我朝书籍里皆是有名号的大人物,没有名号的无名之辈入不得,只不过咱这名号是自个儿取得,哪日用的必然有些心虚。”玉儿想了想觉得郑怡儿说的有些道理。
“用多了也就自然了。”郑怡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两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说不定去到书院还能唬唬那些未见世面的同学们。”婉儿补充道。
“所以啊,这名号可要取得讲究,不能随便,不然可能沦为笑柄。”
听郑怡儿这么说,崔玉显然变得认真起来。“那取个啥好呢,我想想……”
“名号这东西既要结合自身特点,就像人的信物,听到名号陌生人已对你有三分了解。而且要取得不落俗套,适当夸大,不然没有什么威慑力。”郑怡儿在她俩面前表现得头头是道。
“怡儿的特点自是鲜明,习得一身好武技,就叫舞姬如何”,婉儿看崔玉还在认真思考,便抢先说话。
此话一出,听的郑怡儿脸上布满愁容,似是不满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崔玉自是看出郑怡儿心思,:“我看这样,就从你刚才吟的诗中取字来用如何?”
“什么字?先说来听听”
“吾本清风逍遥客,就取其中清风两字,取得清风自在之意,你平时舞的一手好剑,不如就叫清风剑,如何?”
刚才还布满愁容的怡儿露出一抹笑意,:“我看行,名字虽好只是没有相配的宝剑,这几日我再去寻寻。”
“我呢玉儿,给我也想想,平时常与草药为伍,一时间真想不出好名字。”
“莫急,我心中已有主意,你父号称”洛阳医仙“,医仙的女儿自是仙子啦,”妙衣仙子“如何?”
“甚好。”林婉儿对崔玉的脑瓜子连连称奇,自言自语着“妙医仙子……妙医仙子。“好似一副江湖景象在其脑海里过了好几遍。
“至于我嘛,武艺侠气虽不及怡儿,医病救人亦不及婉儿,好在本小姐自小聪慧过人,熟读兵法,而且我们崔家多耳目,以后出谋划策定少不了我……”
“你是给自己起名号啊,还是夸自己呢,知不知羞啊崔大小姐!“郑怡儿的一番话又惹来阵阵笑声,真是三个女人一出戏。
“好啦,我想说我就是你们背后的女人,出谋划策的军师,孺子不可教也。“
“诸葛孔明啊?“
崔玉看到郑怡儿明白了自己的想法连连点头,其实郑怡儿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小女赛诸葛,这厢有礼了!”崔玉装模做样的做了个行礼的手势。
“清风剑郑怡儿!”“妙医仙子林婉儿“俩人同时自报名号给崔玉回了个礼,就如少年同窗时的模样。
又是片刻,见天色已晚,三人相邀改日再聚,出门便各自散去,回府做出行前的准备。
三个人的背影在三条不同的道路上渐行远去。
谁曾想到,此刻玩闹时取得名号,多年以后,会在朝堂上掀起滔天巨浪,让每一个人闻之色变,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