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浅迅速拐进一个巷子,气喘吁吁的扒拉着墙往外面大街瞄了一眼。
小贩人群川流不息,没有那位大娘的身影了。
拍了拍胸脯,顺着墙滑下来蹲靠着休息。
漫不经心地往巷子里面一瞥,转回头,又不可置信的再瞥一眼。
那肥胖的身躯正在缓缓向她逼近。
叶浅僵硬的站起身来,摸着墙边,随时准备跑。
那大娘仍是沉着脸,一手叉腰,“这滨河县我生活几十年,大街小巷早就烂熟于心,你怎么跑的过老娘。”
叶浅尬然扯出一抹笑意,略带歉意,“要不...要不这样,大姐,我...我赔钱给您。”
说着双手迅速往小锦包里掏,摸出个硬邦邦的东西。
一块翠绿色眼珠子大小的玉石呈在手上,在那阳光照射下晶莹剔透,发射着迷人的光泽。
还没等叶浅反应,那大娘眼冒精光,一个箭步上前夺过玉石。
紧紧攥在手上,塞进衣袖,似乎怕她反悔,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含糊说道:“行,行了,你走吧。”
说完便飞快从近道跑了,随着跑动,身上的肉还一颠一颠,倒显得挺憨态可掬。
叶浅哑然,她没想拿这东西赔给她的,这玩意在她看来不值钱,比这大的多了去了。
也不明白这玩意什么时候进了小锦包里。
正准备转身离开,巷口一个黑色劲装男子挡住她的去路,腰间一把锋长佩剑,看着也不过十七八岁。
看起来武功应该不错,叶浅微微眯眼,心生警惕。
鹿真做了个鞠,继而从袖中里取出一块玉佩,一封书信,“叶浅姑娘,我跟我家主子是受叶鹤老先生所托,接你去京城。”
“我爷爷?”
叶浅伸手接了过来,上面布满奇异纹路,似毫无章法,却又另有风味,与叶浅小锦包上的花纹别无二致。
的确是爷爷的玉佩,叶浅又上下打量他一眼,接过书信。
垂眸阅览起来,整整一张白纸上就三个大字:跟他走。
字迹龙飞凤舞,不拘一格,力透纸背。
叶浅不禁莞尔一笑,眼前似乎就像出现叶鹤随性提笔的模样,果然符合她爷爷的性格。
“在下跟着主子特地来接姑娘进京。”
“你家主子在哪?”叶浅将东西收进锦包,抬眸问道。
鹿真犹豫的望着她,挠了挠头,“要不姑娘还是先梳洗一番吧。”
叶浅低头拉了拉裙角,底部也沾了些许......
沿着原路回走,街上方才的脚印已经被专人清扫过了。
地面一片湿漉漉。
叶浅脚下的...遇水又湿了,所过之处又是一个个脚印,只不过微浅了些。
负责打扫的杂役一看,骂骂咧咧的又挑起了担子去井口打水。
鹿真皱着鼻子远远跟在后面,明明有一路过来那么多衣铺,可这叶姑娘挑的很。
叶浅面色羞赧,像脚上有疮似的,都不敢再轻易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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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可还需要茶水?”小二弯腰恭敬走过来询问。
祁玄渊摆了摆手,往他怀里扔了一锭银子。
小二眼睛放光,接过咬了一口,笑眯眯地退下。
祁玄渊修长手指微微蜷缩,毫无目的的敲击着桌面,眉宇间微有不耐。
视线眺望街道,心中暗暗思忖。
回京后,是得让鹿真去暗场提升一下实力了,好好闭关修炼一番,现在不过是追个女子,这么久还不见回来,果然是实力退步了。
一个时辰后。
梳洗干净的叶浅神采奕奕的从隔间走出来,挎上小锦包,望向鹿真,“我好了,走吧。”
鹿真靠躺在木椅上恹恹欲睡,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抓起佩剑往外走去。
不多时,到了平安客栈,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祁玄渊视线淡漠的望向楼梯口,鹿真的脚步声他听得出来。
“主子,叶姑娘来了。”鹿真恭敬退在一旁。
叶浅一上楼视线便撞入了那双毫无温度的冰冷眸子,男子眉毛剑飞入鬓,五官凌厉分明,肤色略呈麦色,薄唇紧抿。
嗯,皮相倒是不错。
少女放肆大胆的打量着自己,这种明目张胆的感觉令祁玄渊略感不适,微眯狭长如鹰隼的双眸。
少女发丝黑如墨高高束在脑后,显得清爽,带着些许江湖气息,身着火红色绫罗襦裙,神情恣意张扬。
嗯,是个美人。
“走过来些。”祁玄渊像是招宠物一般,伸手示意她过来。
这态度......
他说让她走过去自己就走过去,那自己岂不是没面子。
骤地一阵风掠过。
只见叶浅一个箭步跑了过去,在他跟前站立,居高临下。
鹿真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画风突变的少女,有些惊愕。
祁玄渊的手还伸在半空,微微一愣,眼神片刻茫然。
半晌,似是反应过来,垂下头勾了勾嘴角。
叶浅在他对面坐下,“你跟我爷爷什么关系?”
“叶鹤先生是本府幕僚。”言简意赅,再没有多余的解释。
但仅凭这一句,叶浅就已经知道他身份。
京城摄政王祁玄渊,传闻脾气暴躁狠厉,十三岁那年就带兵出征打了无数场大大小小的胜仗三年前新帝登基,封摄政王,当今皇上都要对他忌惮三分,是个能在京城横着走的大人物,而如今也不过十九岁。
“可方便今天赶路?”嗓音低沉富有磁性,十分好听。
“我没问题。”叶浅淡淡一笑。
祁玄渊闻言挑了挑眉,看向鹿真,“去准备......”
顿了顿,再次望向叶浅,“叶姑娘可会骑马。”
“不会。”叶浅仰头口灌下一杯茶,豪迈的擦了擦嘴角。
“那便备一辆马车。”祁玄渊抬眸,看向鹿真的眼神颇有意味,“速度快些。”
“是。”鹿真有些心虚,快步走到窗户边,直接跳了下去。
楼下一道欣长身影飞快消失。
祁玄渊满意的眯了眯眼。
叶浅倒茶的动作顿了顿,怔怔看着窗棂上留下的脚印,直到茶水溢出......
鹿真买了辆外形简单的淡黄色垂帘马车,目测长宽得有六七尺,内侧垫了一张毛毯,看上去像新铺上去的。
“你家主子不坐马车?”叶浅上车的动作顿了顿。
“主子向来不爱坐马车。”鹿真坐在马架上,低声说着。
祁玄渊利落翻身上马,征战多年早习惯骑马,坐马车反而浑身不舒坦。
祁玄渊行驶在最前面,鹿真驾着马车不紧不慢在后面跟着。
叶浅慵懒的躺在毛毯上假寐,窝成一团,像只没骨头的小猫。
忽然前方出现一只浑身通黑的大雁,直直朝着马车飞来。
“主子,小心!”鹿真抽出袖中一把小匕首刺向飞来的大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