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凉风习习。
老黑满脸笑意地将大把银票揣进怀里,从春红院后角门慢慢走出来。
随后又警惕的四处张望一番。
松了口气,爬上停放在门口的马车。
正要驱车离开。
“你想要去哪啊?”慵懒清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黑吓得一个激灵,一骨碌从马上滚落下来。
裤裆顿时湿漉漉的,惊恐万分地四周扫视人影。
视线忽然定住在马车内,双瞳瞪大,冷汗直冒。
踉踉跄跄站起身,拼了命的往前跑,似乎后面有骇人的鬼魅追逐着他。
连马车也不要了,鞋子也掉了一只。
车厢内,叶浅缓缓伸出一只白皙柔嫩的小手掀开车帘,玩味地对着那狼狈地奔跑背影大喊着:“跑什么呀,本姑娘有礼物送你呢!”
说着手中飞快掷出一金灿灿地东西,正好落在老黑跟前。
老黑骤然收住脚步,定睛一看,眼中涌出惊喜贪婪。
金子!是金子!
这么大一块呢,够他这辈子生活富足了。
叶浅狡黠一笑,似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眼眸中流光滟滟。
换个姿势坐着,气淡云闲地理了理微褶皱的衣裙后,伸手捂住了耳朵。
老黑急切地弯下腰将那金子捡起来,在手刚好触碰金子的千钧一发之际。
“嘭!”
天空一声巨响后,四周寂静万分,略显诡异。
紧接着是嘈杂繁多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叶浅飞快跳下马车,矫捷的翻进春红院。
娇巧的身影来去自如地穿梭在春红院个个角落,所过之处仅留下阵阵凉风。
隔日。
日头初升,微弱的阳光雨露均沾,照射在滨河县的每一个角落。
两名衣着不凡的年轻男子风尘仆仆地走进一家酒肆。
为首的男子一袭紫色锦袍,高大挺拔,气质冷峻矜贵,幽暗深邃的眼眸带着几分疏狂散漫,五官精美绝伦,如刀削般刚棱冷硬,浑身上下散发着逼人的王者气息。
四周客宾不觉看呆了,角落里几个少女只是偷偷瞄了一眼便飞快低下头羞红了脸。
门口小厮恭敬地接过两人手中骏马牵往后院。
“哟,二位客官远道而来吧,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儿啊。”一长相机灵的小二殷勤地迎上前,满脸笑意的问道。
黑衣劲装男子上前一步,摆摆手,“先来上些你们店的招牌吃食。”
“好嘞!二位客官随小的上楼。”小二脆声应道,将手里捏着的白色帕子熟练的甩在肩上转身带路。
空气中一股汗臭味,扑鼻而来。
祁玄渊微微拧了拧眉心,面色有些不悦。
鹿真一向自诩善于察言观色,见自家主子脸色微变,立即面露警惕环顾四周,低声问道:“主子,这家店是有什么问题吗?”
说着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双手戒备地捏着身侧的利剑,只待主子一声令下。
祁玄渊侧眸淡漠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抬腿往楼上走去。
鹿真站在原地挠了挠头,主子的意思是暂时不能打草惊蛇?
四个中年男子围在一桌,正大声阔谈,脚踩板凳,唾沫横飞。
“你们都听说昨晚那事了吧?”一胖墩墩的男子伸长脖子,双手撑桌,瞪着双眼环视另外三个好友。
“那么大动静想不知道都难,昨夜睡得正酣硬是被那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吓得摔下床,现在这腚子还痛着呢。”
“是啊,震耳欲聋的,我还去现场凑了热闹,你们是不知道,那尸体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手臂都被炸飞了一只,似火烧的,可衣服又不像是被烧的痕迹。”一长得憨厚的汉子面露惊恐,忍不住叹惋。
“也不知道是招惹了什么样的人,落得如此下场,听说现场没有任何犯罪迹象,只有还未散去的奇怪烟味,尸体还没亲人认领,由于太过骇人,官府连夜派人给埋了。”
祁玄渊眼神漫不经心地往那桌掠去,骨节修长的手指捏起酒杯送到薄唇边优雅的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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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上热闹非凡,店肆林立,小贩叫卖,微风偶过食香扑鼻。
叶浅身着火红色窄袖罗裙,斜挎花纹奇异金线描边小锦包,鼓鼓囊囊,三千发丝高高束起仅用一根红色丝带绕住。
恣意散漫在大街小摊上左看看右瞅瞅,双手上十几个糖葫芦,嘴巴上还叼着一根。
引得路边一小男孩羡慕不已,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她。
叶浅得意的挑眉,对着小男孩扬了扬手中糖葫芦。
突然,脚下一顿。
似乎踩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缓缓低头一看。
浑身僵硬,强烈地恶心感从腹部涌上来,胃里骤地翻江倒海。
“哈哈哈...这位姐姐踩到屎了!哈哈哈哈...”小男孩幸灾乐祸的蹲在地上笑了起来。
众人视线被吸引过来。
叶浅面露恼色,抬起脚,“管你屁事!”
脚上那一坨屎瞬间飞向了小男孩......
空气凝固了几秒。
小孩瞪着惊讶的双眼,缓缓抬起肉乎乎的小手,抹下脸上的黑团团。
呆愣了会。
“哇!”的一声坐地大哭起来。
男孩母亲满脸怒色一把抄起身旁肉摊上的剁猪刀,“你个不要皮的东西,竟将这等腌臜之物甩我儿脸上,看我今天不剁了你为我儿出气!”
说着迈着粗胖的腿,凶狠的朝叶浅扑过来。
叶浅顿时如临大敌,美眸圆睁,拔腿就跑。
一步一个脚印。
众人纷纷自觉的往道路两侧避开。
“我不是故意的,大姐,相信我......”
偏巧不巧,她惹了这条街有名的泼辣妇。
祁玄渊慵懒的支着下巴,微微侧身,兴致盎然地望向窗外的闹剧。
鹿真从空空的大碗中抬起头,放下筷子,随手抽出一根牙签剔牙。
视线也顺着望出去,顿了顿,迟疑开口,“主子,那人还挺像咋们要找的叶浅姑娘。”
祁玄渊眉心微动,低沉磁哑的嗓音从喉间逸出,“画像拿出来看看。”
鹿真伸手去翻包裹,从最里面抽出一卷画像,铺陈在桌面上。
鹿真瞳孔瞬间放大,不可置信的又拿到手上仔细端详,“主子,刚刚那女子真是叶浅姑娘。”
祁玄渊嘴角微扯,回忆了刚刚一番场景,眼神中略带嫌弃,沉声道:“那还不赶紧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