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般若白天跟着林休走马灯似地参加各种祭祀拜访,晚上还有林休折腾,新婚燕尔,林休喜不自胜,而般若却甚是劳累。
般若渐觉头晕胸闷,四肢无力,玄武诊断是劳累过度,林休忙推掉了所有应酬,让般若在家安心休养。
可宫里还没有去过,太后自然知道般若身子弱,便安慰了一番,送了人参等补药过来,只是担忧这样的身子骨以后生孩子不知道怎么样。
皇后见太后都没说什么,也说了些宽心话,着一些补品送去。
般若觉得过意不去,林休安慰道,这些繁文缛节他本来就不喜欢,身体最重要,只要她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一月不到快到过年,正赶上太后七十大寿,京城上下一片欢腾,朝中上下甚为重视,康王府也早早地准备了寿礼送过去。
以前过年,林休从来不关心迎来送往的事情,一切由朱雀等人去办,他只管着跟狐朋狗友们喝酒玩乐就好。
今年不同往年,今年是新婚第一年,虽不是正妃,但各处按礼节都要照顾到,太后的寿辰更是非常重视,因为宫里要开寿宴,般若作为康王府侧王妃是必须参加的,这是般若第一次公开露面,林休又不能跟着,宫中礼节繁琐,暗潮汹涌,林休有些替般若担心。
林休便请了太后宫里的王嬷嬷来,这王嬷嬷是看着林休长大的,对林休甚是疼爱,见到般若甚是欢喜,便教授般若宫中诸多礼节规矩。
般若一听就懂,一教就会,王嬷嬷直夸她聪明,般若只是感觉很繁琐,担心自己笨手笨脚做不好。
王嬷嬷笑道,这宫里讲究的就是个礼,礼节繁琐显示的就是高贵,礼是明的规则,又讲了宫中忌讳,几个主要娘娘的脾性、喜好及背景。
般若问的特别详细,王嬷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笑道这宫里的事情说三天也说不完,你记得住吗?
林休笑道,她要是想记,天书都能背下来。
王嬷嬷笑道,还是少记得好,你身体不好跟你记事情太多也有关系,还是见过就忘的好,长寿。
林休觉得王嬷嬷说的甚有道理,以前觉得般若聪慧很开心,现在反而希望她傻一点,呆一点,每天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据说,女孩嫁的好不好,看婚后的脸就知道,有没有被宠爱,看看婚后的眼睛就知道。
般若婚后被林休宠爱的越来越娇俏,身姿窈窕,纤腰一握,眉眼舒展开,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眼睛乌黑晶亮,如水流光,眉梢眼角柔媚带情,气质温润纯良,甚是可人。
朱雀和玄武都觉得般若越来越水灵,越来越漂亮了。
太后寿辰当天,林休带着般若着礼服进宫贺寿。
般若小鸟依人般依偎着林休,既紧张又安心。
林休对般若说,不要怕,有我呢。
离开武林,跟着林休又进入了另一个江湖,全新的江湖。
玄武很替般若担心,那些王妃娘娘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看着光鲜明艳,却内心都是弯弯绕绕,阴谋算计,危险一点不比江湖刀剑差,这般若一直被清风和林休呵护着,甚是善良天真,未经历过这女人间的争斗,不知她能否应付的来。
听说康乐王侧妃李若会来,没见过李若的后宫娘娘、王妃们都很好奇,便想着看看能降服康乐王的到底是怎样的女子。
般若跟着林休走进宫里,先给太后拜寿,众王爷王妃都坐在边上看着两人。
般若跟着林休跪拜施礼,林休施礼后忙扶起般若,一直拉着她的手。
太后很高兴,忙让般若坐到身边来,林休也跟过去,太后嫌弃道,“你别老跟着,我借你媳妇说会话”
众人皆笑说小夫妻恩爱,氛围缓和了很多。
林休走到位置上去,和众皇戚打招呼施礼。
太后拉着般若的手,问身体怎样了,喜欢吃什么,说些家常话。
皇后等一众妃嫔看太后喜欢李妃,便也不敢怠慢般若,待之甚是热情周到,加之王嬷嬷在身边照应,林休看着放下心来。
寿宴开始,男女眷属分开列座,中间隔一白纱镂空矮隔板,太后和皇上皇后坐于主座,分列左右,一应皇亲国戚按序列座,因般若是侧妃不是王妃,不能只能列在后面,就像张贵妃再怎么得宠也得列在下面,上不得主座。
般若是无所谓的,不参加才好。正好躲在后面暗暗观察这寿宴上的各样人物,最好不要有人来打扰她。
般若观察这后宫娘娘们个个天生丽质,国色天香,这公主郡主一众的王妃夫人花团锦簇,优雅大方,怪不得林休身上总有一种隐隐的贵气。
般若在看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观察她。
跟太后祝酒后,看过歌舞,皇上皇后和太后都到后殿去了。
一众女眷们互相敬酒说笑,恭王府王妃得了太后交代,主动带着般若一一认识各王妃夫人,又领到宫中娘娘们面前认识。
后宫娘娘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侧王妃,虽说是侧王妃,但都知道太后和小王爷对这个女子在意的紧,也不怠慢,尤其是那张贵妃,伸手拉住般若的手,左瞧右瞧地夸赞道,“妹妹,楚楚动人,怪不得林休喜欢的紧。”
般若忙施礼回道,“谢娘娘抬爱。”心里暗暗想这个张贵妃手段定是了得,甚是谨慎。
太子对林休说道,弟妹,眉若远山,目若秋水,一笑一颦甚是可人啊。
林休笑道,皇兄文采越来越来好了,真是口吐莲花,出口成章。几人说说笑笑打趣林休。
众人都觉出林休的变化,不似原来的狂傲不羁,多了些谨慎和沉稳,众皇子王爷笑他娶了老婆就是不一样了,连脾气都变好了呢。
皇上听着皇后和太后在说康乐王侧妃如何如何,甚是好奇,便要见一见这李妃,皇后便着人去请。
般若听说皇上召见,便想着等等林休,但李公公却说待会儿小王爷自然会来。
般若只好跟着李公公去见皇上,早有人报给林休,林休甚是惊讶,怕皇上问出什么话来,急急地赶去。
“李妃,你不必紧张,皇上问什么你就答什么,皇上喜欢小王爷,也自然不会为难你。”李公公安慰道。
“谢公公提点。”般若施礼。
待到了门口,般若感觉到一股威严之气,深吸一口气,跟着宫女走进去,瞥见一个着黄色龙袍的男子,低头到得跟前,施礼跪下。
皇上低头看跪在下面的女子,二十岁左右,低首垂眉,柔弱文气,便挥手道“起来回话吧。”
张贵妃从旁边站起,扶起般若,站到一边,般若低头施礼谢过。
般若听李嬷嬷说过,皇上一般不会召见皇戚女眷,便心里小心了些,不去抬头看。
“李若,不必紧张,你跟乐儿成婚,皇上欢喜的紧,”皇后说道。
李若施礼谢皇上皇后的恩典。
抬起头看向皇上,四五十岁的年纪,白面少须,凤目龙睛,不怒而威,好大的气场。
那皇上看李若抬起头,才看清楚模样,样貌普通,但双目甚好,眼神清澈明净,神情纯良温润,给人柔弱清新之感。便说些家常之事,看这李妃回答的不卑不亢,甚有条理,滴水不漏,心中暗赞。
林休跑来,见皇上皇后面带微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皇后笑道,你看这小夫妻如此恩爱,乐儿跑来的倒快。
众人皆笑。
皇上看林休夫妇确实恩爱,也很欣慰,便赞道,算是一对佳偶,便赐给了一副佳偶天成的题字给两人。
林休忙扶着般若叩头谢恩,并言道“谢皇上赐婚!”
皇上大笑,好,就算是吧。
般若心喜,看向林休,目光流转,熠熠生辉。
皇上让张贵妃领李妃到御花园看看,留下林休说话。
张贵妃拉着般若的手走到御花园去,一众的嫔妃跟在后面,让贵妃陪着一个王爷侧妃逛御花园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侧妃能得皇上召见已是少见,一众人跟着暗暗观察着李妃举动。
般若自然十分小心,深恐失了礼节,越了位份,张贵妃姐姐妹妹地亲热的不得了,拉着般若的手不住地夸赞,甚是知心知意的近乎儿,几个嫔妃在旁帮腔。
般若注意到众嫔妃中的萧妃话很少,眼神盯着她却与其他人不同,便心中留意了些。
御花园里的梅花开的正好,暗香幽幽,甚是喜人,花室里炭火熊熊,一溜的各式绢花和真花混杂在一起,犹如百花盛开,般若不禁暗暗感叹皇家奢靡。
那张贵妃说道,妹妹淡雅,应似梅花,暗香幽幽。
般若忙谢夸赞,各妃嫔品评百花,众人皆寻花自比,无人敢称牡丹,都知道牡丹乃百花之王。
那张贵妃偏摘了一朵牡丹绢花戴在般若头上,说道妹妹太过素淡,这牡丹花正好给你提提气,连说好看。
众妃嫔只笑不言。
般若忙摘下牡丹,笑道,
“谢娘娘心意,只是李若自小体弱,这牡丹贵气我承受不起的,怕是要折寿的。”
那萧妃笑道,“那李若妹妹可喜欢什么花,说了让娘娘赏给你就是了。”
般若忙说道,“李若愚钝无趣不曾在意过花草,若定要选一个,恐还需等些时日才能有。”
众人皆笑,这百花都在眼前,妹妹还怕找不到你喜欢的?
般若笑道,“娘娘见笑了,这百花虽好,但也要应景配情,同样是桃花,我只喜城南桃花,山青水碧满树桃花开,微风过处衣袂飘飘,落红片片,若有一二好友树下饮酒作诗,乃神仙美事。”
众人皆赞。
张贵妃笑道,“妹妹真是锦心绣口,风雅之人,怪不得康乐王如此喜欢妹妹,真真的可人儿呢。可惜我和众姐妹入得这深宫宅院,虽每日锦衣玉食,却如这笼中雀,室中花,只能仰头望月,遥想当年绮梦了。”
般若见张贵妃伤感,忙说道,“娘娘不必伤感,诸位娘娘身份尊贵,我说的都是些市井小调,入不得大雅之堂,这皇宫大内,可不是想进就进得来的,诸位娘娘如这天下奇珍异宝随伺皇上左右,得见天颜,是真正的福缘深厚。”
众人皆笑道,这李妃口才了得,说的张贵妃转悲为喜。
众人说笑一番,时间不早,李公公来送李妃回去,李妃辞了众人,跟着李公公出门去,林休在门外等着,接了般若放下心来。
回去马车上,般若感觉累乏,歪在林休怀里,讲在后宫的所见所闻,说起百花之事,林休有点忧虑,便将张贵妃争宠、皇后整治后宫之事说于般若。
般若听了大惊,看不出来这些花儿朵儿的后宫嫔妃们竟然如此多的手段,忙问道,那我会不会说错话了。
林休笑道,那倒没有,只是说话要小心些,不小心就被别人利用了。
般若感叹,感觉比江湖还危险呢。
林休笑道,怕了吗?
般若搂住林休脖子,有你不怕,既然我是你的妻子,那就和你一起面对这明枪暗箭好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们可以面对面,也可以背对背对吧。
林休紧紧吻住般若的额头,久久无语。
得爱如此,三生有幸。
有人很快将般若说的话说给了皇后,皇后笑道,是个聪明人。
张贵妃又将般若的话说给皇上听,皇上龙心大悦,吩咐在御花园种一片桃林,待到春日,与众嫔妃在桃花树下饮酒作诗,也体验一下城南桃花意境。
那张贵妃便经常邀请般若到宫里去说话,般若以身体不便为由,不肯再去。
不久,皇上着皇后邀请林休夫妇到宫里来参加家宴,林休便带了般若前去,到了才知道是皇上邀请,林休素知舅舅脾性难得参加家宴,心中甚是疑惑。
家宴中,男女眷席仅一碧纱屏风隔开,女眷这边张贵妃起头要玩个新玩法,便问般若平时玩些什么。
般若便说道飞花接龙,于是皇后便让大家玩飞花接龙,输着罚酒,几轮下来大家嬉笑开来。
皇上与林休太子恭王听得笑声,言道,此戏甚好。
李公公听得意思,忙拉开屏风。
皇后带着众妃嫔忙施礼,太监们很快重新布置了桌案,摆好了酒菜。
皇后见皇上高兴,便说了如何玩法,皇上甚是新奇,也参与进来,几个嫔妃自觉诗词不行,自行退出,仅张贵妃、般若、皇上、林休四人玩接龙,几轮下来,仅剩下般若和皇上对接。
般若有意让着皇上,容易的都让他去接,众人都帮衬着,生怕皇上接不上,几个回合,林休示意般若停下来,般若忙装作忘记的意思,没接出来。
皇上甚是开心,击掌大笑,众人都连夸皇上英明睿智,般若装作输得很佩服的样子,连连夸赞。
皇上说道,他常年读书喜好诗词,但都不曾如今日这般酣畅淋漓,甚是痛快。有棋逢对手之感。
林休忙说道,李妃只是今天运气好,皇上让着她吧,否则她肯定接不过来的。
皇上很高兴,又问般若平时读什么书做什么事情,般若一一简要回答。
皇上默念道“城南桃花意境甚美,若再有两三童子在旁兜花煮茶,朕亦向往之。”
林休和般若对看一眼,“舅舅好雅兴,待到春和日丽,乐儿陪您去看可好?”
张贵妃言道,“圣上已经在御花园准备下了,只待开春就种上桃花树,到时候御花园比那城南桃花还好看呢。”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皇上说道,“好,待桃花开时,你带李若与朕共赏桃花,在桃花下玩飞花令。”
林休和般若忙应诺。
皇后看皇上高兴,便又劝着般若向皇上敬酒,林休忙替般若向皇上敬酒,却被张贵妃拦着,说道,难得皇上高兴,让李若少喝一点也要敬啊。
般若便言道,酒量不好,怕在圣上面前出丑失态,便以茶代酒和林休一起敬皇上。
皇上看着般若,面若桃花绯红,目若流光婉转,柔弱中带着一种娇俏,甚是惹人怜爱。
林休看皇上打量般若,便先言道,“舅舅,我代若儿敬您,祝舅舅福寿安康。”
皇上收回目光,言道,“好,好,好一个若儿。”
般若忙低下头,下意识地靠近林休。
林休忙扶住般若“若儿,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般若做头疼状,言道有点头晕,可能太累了。
李公公忙说叫御医,林休阻止道,“不必了,应该是太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便向皇上皇后告辞。皇上见此便只好允了,着太医跟去康王府好生照看。
林休扶着般若出的宫门,上了马车才长舒一口气。林休搂住般若在怀,“对不起,乐郎。”“没事的,不怕,有我呢。”两人一路无话。
朱雀和玄武感觉气氛紧张,又不知出了什么事。
他们前脚刚进康王府门,那李公公就带着太医后脚赶到。林休便请李公公前厅坐,太医在后面给般若诊断。
李公公打量了一下康王府,笑道“小王爷,这么多年宅院都没变过啊,圣上可是常常挂念您。”
“谢圣上劳心,这宅院是我母亲在时住过的,不忍改动,这么多年幸亏太后和圣上养育,林休一直感念于心。”林休说道。
李公公叹口气说道,“难得你这份孝心,我也是跟着小王爷长大的,难得你得遇知心人,老奴替小王爷高兴,皇上也高兴。”林休点头,“谢公公关照。”
这时太医诊断完过来,说李妃是太过累乏,静养几日即可,开了几副补药。林休重金谢李公公,李公公笑盈盈带着太医离开。
待送走李公公,赶快走到后面去看般若,般若小心地看看外面,“没事吧?”
林休揽住般若说道,“没事。舅舅一直喜欢诗词歌赋,也是个雅趣之人,碍于朝中事多,难得遇到有人能跟他吟诗作对的,一时兴起而已,不要多想。再说还有太后呢。”般若听着这么说,放下心来。
“吟诗作对很正常,只是可恶那张贵妃添油加醋,生怕不嫌事大。”般若想起张贵妃拉她手,劝她敬酒的样子就生气,城南桃花也是她传的话。
“你呀,他们只管邀宠哪里会管你的死活,后宫没一个省油的灯。”
林休有点后悔去参加家宴了,虽说舅舅对他宠爱有加,但是舅舅看般若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就像当初自己看清风旁边的般若。他可得把自己的宝贝藏好了。
般若感觉自己闯了祸,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以后就说我病了,宫里除了太后那里我哪里都不去了。”
“嗯,我们赶快生个孩子吧。”林休坏笑着抱起般若走向里间。
朱雀玄武忙关门闭窗。
自此,般若便经常推脱有病不再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