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煜伤势未曾痊愈便开始上朝理政。
有大臣上奏:“陛下自登基以来,未曾立后,中宫缺失,且身边无一妃嫔,子嗣不能延续,望陛下早日册立皇后。”
其他臣子们也跪下附议:“望陛下早日立后!”
慕容煜面色暗沉:“朕今日身体不适,早些退朝吧!”
众大臣只能默默退下。
几日之后,恰逢一年一度的上元节来临,南诏国因国力强盛,四海升平。宫里宫外处处彩灯高悬,笑语喧哗。
晚膳时,御厨房上了一碗桂花馅的乳糖圆子,慕容煜仅尝了一个便放下碗筷,再无食欲。
侍立一旁的顾子骞见他郁郁寡欢,躬身道:“陛下,今儿个是上元节,奴才陪着陛下出去逛逛吧。”
慕容煜点点头:“也好!”
待走出宫去,慕容煜方对顾子骞说道:“吩咐狱卒,今日是上元节,给她送一碗乳糖圆子吧。”
顾子骞心领神会:“是,陛下!”
慕容煜始终记得那年上元节,他牵着她的手行走于挂满彩灯的街市,两个人一起去放烟花,如同这天底下最最普通的男女相依相伴。
他带她去吃乳糖圆子,看她鼓着腮,娇憨的冲着他笑……
两个人走着走着,忽见前方有一白衣女子风姿绰约,正抬头观看一盏彩灯。
慕容煜突然冲过去,拽住了女子的衣袖:“若雪……”
女子惊愕的回头,哪里还有半点南宫若雪的风姿,慕容煜失望的松开她。
顾子骞忙向女子道歉:“失礼,失礼,认错人了。”
慕容煜回宫以后,掌管天牢的典狱史来报:“陛下,那长乐国公主自那日受刑之后便染了风寒,如今更是昏迷不醒,她毕竟是一国公主,若因此……”
“你说的可是真的?为何没有早一点来报?”慕容煜打断他得话疯了一般的冲出门去,左右侍卫全都吓了一跳。
顾子骞慌忙追了出去,但见慕容煜径自冲进天牢,见铁栏之内的女子已是双目紧闭,气息奄奄。
慕容煜朝着狱卒怒吼道:“给朕把门打开!”
狱卒刚刚抖着手将铁门打开,慕容煜便冲过去抱起南宫若雪往外飞奔。口中吼着:“快传太医!”
南宫若雪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刻着精致龙纹的紫檀木床上。
她抬眼便望见不远的案几上,一位穿着白色便服的俊逸男子正低着头批改奏折。
南宫若雪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明明是他将自己囚禁在深宅大院,又狠心将她打入天牢,如今怎么会……
她正想着,慕容煜突然放下奏折朝着床边走来,南宫若雪慌忙闭上眼睛装着依旧未曾苏醒的样子。
慕容煜走过去,轻轻的褪下靴子,又静静地躺于她身侧,他得动作极轻仿佛生怕惊扰了她。
他注视她片刻,便将她的手拉过,紧紧的攥于掌心,蹭着她的发丝低语道:“已经三天了,朕命御医用了最名贵的药,为何你仍昏迷不醒?都怪朕,你又如何知道朕的心里有多么心疼你,朕答应你只要你醒了,朕便放你回国,再也不会让你过着这样没有尊严的清苦日子。”
南宫若雪闭着眼睛,屏住呼吸,却感觉到一滴微凉的水滴落于她的脸颊,不,不是水滴,明明就是他的泪滴,他竟然流泪了吗?为了她,南宫若雪心中一颤,很想睁开眼睛看看他。
可她忍住了,直到颈间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她睁开眼睛,方看到他依偎在自己身边,将自己的双手置于掌心已经沉沉的睡着了。
他粗黑的眉紧蹙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比平日里好像多了些许憔悴。
南宫若雪闭上眼睛,将手轻轻的抽出来,她光脚下了床,轻轻的借着灯光找到挂在床边的软剑,然后踏出门去纵身一跃便不见了影子。
待清晨,慕容煜睁开眼睛方才惊觉身旁的位子已经空了,他迅疾起身,找遍了房间,也不见她的一丝影子。
慕容煜狂怒的喊道:“来人,公主去哪儿了?有谁看见她了?”
几名宫女万分惶恐的跪下道:“陛下,奴婢不知,陛下昨日吩咐任何人不准打扰公主,奴婢不敢入内。”
这时,一名侍卫跑来跪下道:“陛下,公主殿下找到了,她正在外面园子里练剑。”
慕容煜慌忙跑将出去,但见凛冽的寒风中,她身着一身白衣手持一柄青色软剑,剑锋所指,若雷霆万钧,势气如云。
慕容煜正看的认真突见她挥起长剑砍向自己的发丝,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黑瀑似的发已经被软剑砍断四处纷飞……
慕容煜惊道:“住手!”
南宫若雪突然拿起软剑准自己的喉咙冷然道:“请陛下放若雪回国!若陛下不允,若雪便只能身死。”
慕容煜捡起地上的发丝攥在手中怒道:“你威胁朕?”
南宫若雪凄凉的笑笑:“陛下已不相信若雪,情意断,恩已决,又何必留若雪在身边?”她说着,剑柄一动,一丝鲜红的血迹自白皙若雪的脖颈间流出。
慕容煜颓然道:“好,朕答应你,即刻派人护送你们主仆三人回长乐国。”
南宫若雪收起软剑跪地道:“谢陛下成全,若雪即刻回去收拾行礼。”
看着她纵身离去。
慕容煜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一缕缕发丝,她说,情已断,恩已决,此生斩断情丝,也斩断了情缘……
清荷将南宫若雪的断发用白色的轻纱包了,三人收拾好行李,坐上了一辆马车离去。
慕容煜脚踏祥云俯瞰着南宫若雪裹一身白衣上了马车,随后马车启动,她终于决绝的离他远去了。
马车经过将近数月的颠簸终于到达了长乐国王宫。
长公主率众臣在宫门外已等候多时,见南宫若雪走下轿来,忍不住抱住她喜极而泣。
南宫若雪发现虽一年多未见,长公主殿下竟然已经满头白发,苍老憔悴。让她心中陡然满是凄凉。
南宫若雪跪地哽咽道:“长公主殿下,若雪回来了。”
长公主含泪将她扶起来:“若雪,本宫总算把你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