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条昏暗的走道,越过一扇木门抬眼便看见一个天井,灰色的石桌上还放着一壶酒,周围环境让楚尚华感到狭促,但那不经意间的温暖又侵入了他的骨髓。楚熙妍还想往里走,却被楚尚华叫住了。
“姑,其实吧,这一次不是故意寻了你来打扰的,但我的确很好奇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气运。”
楚熙妍转过身来,笑了笑便邀楚尚华坐下,两人就着一半壶酒坐上了一张桌子。这张石桌很干净而且圆滑,定是经常使用的原因。楚熙妍老了不少,她的气韵也改了不少,变得沉静而内敛,她勉强的一笑说:
“尚华啊,姑是楚家的罪人,不是不待见你而是无颜见你们罢……只是,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那条蓝宝石项链,是它诱着我来的。”
楚熙妍苦笑起来,“果然了,我还是要被它捆着,这丫的就是诅咒,它是我的厄运。”说着,楚熙妍掏出烟盒,指尖捻着皱巴巴的烟纸,楚尚华拿出镶金的火机为她点了烟,他说:“那条蓝宝石项链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那件事是您做的?”
细薄的白烟轻飘飘的吻在楚熙妍的眼睫上,撞了个满怀又散去,她眯着眼睛,似乎眼前便是那一年的景色,春色正好。
她慢悠悠的抿了口酒说:“我打心眼儿里不爱他,他亦不爱我,但我们就是被那条蓝宝石连接了起来,我们就快要结婚了,为了那条项链结下的虚伪的爱情。那一天,他对我说:我喜欢你戴着那条蓝宝石项链,不爽利都会挂在脸上。所以,第二天我如他所愿带着项链去见他,上了电车后我看见了一个女人,她直勾勾的盯着我的项链,我想既然她这么喜欢,我就送给她罢,毕竟这样的东西一文不值。”
楚尚华看着楚熙妍,久久没有说话,直到楚熙妍紧了紧身上的披肩。
“您,后悔么?”
“后悔啊!但不是对那个男人,那条项链就是牢笼,是那个女人帮我逃了出来,我不知该有多开心,但我没想到会让楚家陷入那样的境地,这门亲是你爷爷亲自订下的,若我以后去黄泉他定也不想再见到我。”
楚尚华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说:
“您很勇敢,我想爷爷不会讨厌胆子大的人。”
楚熙妍笑起来,掐灭了烟头又喝了杯酒,“你姑父前几天去了云南,你多留几日见他一面。”
楚尚华摇头:
“我这次来缘是帮我哥参加一场拍卖会,日子紧,最多两日就得走了,对了,我还得去盯着一个女人,她欠着我的福气。”
“你小子,拿福气当幌子?怕是赖上了哩?”
“姑姑说笑了,那样的女人可不是我想要的,太过冷漠了。”
“你啊,从小就这样,死鸭子嘴硬,只不过那孩子是金陵人?”
“莫约是了,她是南方人的口音。”
楚熙妍点头,这不多时她又语重心长的说:“最近金陵也不太平,你是来参加拍卖会的,我也就不留你了,早点办完事早点走罢。”
楚尚华噗嗤一笑:“别介啊!姑是在赶我?”
“你这小子,说的是哪里话?金陵前几月来了位惹不得的大人物,一来就将苏家的古珍斋吞了,现在金陵到处都人心惶惶的。”
“那您还不是好好的住着吗?”
楚尚华正打趣,却没想又哽了喉,他看着楚熙妍说:“不是,您说苏家?是哪个苏家?”
“哟!你管这么宽干什?”
“嘿!姑姑瞧你说的,这也不是我问不得的事,不过您说的这个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夜色深了,冬日里厚重的云层将天地汇成一色,楚尚华出了门,便向那星星点点的灯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