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纳闷,自认看透人间爱恨情仇、伤悲遗憾,任何人神鬼都再难搅动自己心中半汪水潭,可红头绳一直在脑中萦绕,鲜艳的朝她招手。可转念一想,见惯了人间悲凉惨薄之事,反倒对细微的悸动也十分在意。
她使劲的晃了晃头,喝了一口冰凉的水,看着眼前正吃着仙界佳肴的牛头马面,将腿架上石桌,无奈的笑了笑。她环视了一圈满是孤魂野鬼的地府,拍了拍身旁冤鬼的头,想着还是地府舒服,想干嘛干嘛。烟雾缭绕、满是规矩的天庭,太空荡了。
人间开始下雪了。
今年冬天,地府阴冷的不像话,除了需要出门勾魂的牛头马面之外,大家都躲在地府窝在一起取暖,不少鬼魂都蹭到她面前,希望她能够大发慈悲给它们喝一口温热的汤。
她拿着沉重的勺子敲了敲身旁冤鬼的头,“你们冷疯了?是不是还要我给你们放点葱花?”一众鬼魂迟疑的点了点头。
她刚想拿几个鬼魂热热身,就听到前殿一阵喧哗,正想往前殿走,就看到一抹鲜艳的红色。
仿佛挨了一记闷棍,心脏慢了一跳,全身的血液都仓促的往脸上涌。对深爱之人,除非朝夕相处腻在一起,否则猛然见到都是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旁边一堆孤魂野鬼围着红头绳打转,仿佛一杯墨水中滴进了一滴没有消融的血,违和的让人抓狂,又让人欣喜。
她挥退鬼魂,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别在意啊,它们没见过神仙。”
他见怪不怪,“你这里可不好进。”
“你怎么来了。”
“公事。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她这才看到红头绳身后跟着一黑一白俩小鬼,脸无血色、苍白无力,头上都顶着一顶长长的帽子。
她摸了摸黑白俩小鬼的头,俩小鬼示威的朝她龇牙,她看了一圈围在旁边的厉鬼,俯下身子对着俩小鬼说:“从我执掌孟婆勺起,就没有鬼敢对我不敬了。”红头绳无奈的笑笑,朝阎罗殿走去。
从那以后,地府有了黑白无常,勾魂索命的差事自然而然的交在那两个小鬼手上,而牛头马面再也没有离开过地府。
也从那以后,她手腕上多了一串红绳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