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盤旋而上,转弯处,绿华以为还要再往上,谁知眼前所见就是几节台阶,一座山门,两盏石灯,山门内卧着一株古榕树,树顶勾住了两三朵过往的云。一阵清风拂过,世间万物随之而动,却又似静默不语。
白云深处有人家。
绿华抬眼看着山门匾额上提着三个字:萬物觀。不解其意。
跨过门槛,进入观内。目光所及是随处可见的榕树,偶尔能看见一两个窄袖大褂的道士低头扫地。绿华转头望向曲居子,一身天青色宽衣大袖,剑眉星目,看不出年纪,更不想个道士。
“师傅,你为什么不穿道袍?”
“又不做法事,穿那劳什子做什么?”
“师傅,我也不想穿!”
“为师又没逼你穿……”
行至大殿,曲居子抬脚跨过门槛,还没落地,只听见有人道:“师傅,且慢!”
一男子穿着灰色大袍,肩上绑着深蓝色臂绳,袖子高悬,手持麻布,从暗处走出来。
走到亮处,绿华才看清他的模样:面色温润,淡若古井,波澜不惊,五官平淡,并无惊艳之处。
“我适才擦拭过地板,师傅刚从外面回来,鞋子上沾着泥,先擦擦吧。”曲居子只得任由他抬着自己的脚,来回擦干净了,方才放行。
轮到绿华,男女授受不亲,那男子正想把麻布递给她自己擦。谁知绿华直接把鞋子脱在门槛外,跳进殿中。
“这是你大师兄夜更。这是你三师妹绿华。”
两人相互见了礼,绿华向夜更问了安。
“夜更,去帮你师妹安排住处,就住在独门独院的柔水居。”
夜更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拿过绿华的包袱退下。不一盏茶的功夫,又进来向曲居子奉上一盏茶,看着他喝完,才放心地退下。
“我不在的时候,观里的事务都是由你大师兄负责,需要什么可以和他说。”
回到柔水居,绿华才明白所谓的独门独院原来只有一间卧房半间书房,三墙一照壁,左右两侧分别有一扇木门出入。房间内家具不多不少,唯独缺了一面镜子。绿华理了理鬓边颈项上散落的碎发,又出了门。
沿着青石板路,兜兜回回,又来到万物观前的那片空地上。榕树下,一着蓝衣短打的少年人在树下舞剑,动作行云流水,剑意抑扬顿挫。绿华站着看了一会,转身拾起架上一把剑,对着那少年正面冲了过去。
那少年略微一惊,向后退了一步,挡住了来剑。两把剑纠缠在一起,你来我往,毫不相让。两人顺之上下游走,战至树下,两把剑再次铿锵相撞,少年人率先抽出剑,踏着绿华的剑,跃上树梢。绿华也紧随其后,跃起抓住一缕榕树须,不想榕树须无法载重,瞬间崩开了。绿华随之下坠,还好离地面不远,微微屈膝就稳稳地落地。
少年人见状,也一跃而下,上前问道:“师妹,你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知道我是师妹?你是二师兄?”
“我听说你和师傅一见面就打了一场。”
绿华不好意思,道:“而且还打输了!”说着放下剑,向那少年人施了一礼。
少年人还了一礼,道:“叫我芹湘就可以了。”
“芹湘,你能借我面镜子吗?你会梳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