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先是笑了一下,然后愣了一下,因为他先是没听出刘鹏的意思,转而又明白了,刘鹏是在试探他和洛克巴,与其说是试探,不如说是一种施压。
不喝,不给面子,也不坦诚。
喝,那得冒着水里被人下药的风险。
凯文扭头看了看屋内其他人,这些人鸦雀无声,目光都盯着他,就等着看他喝不喝,然后他乐了,他心想卧槽,这群乌合之众,难不成还能强迫和围殴他?信不信分分钟介绍个新爸爸认识一下,呵!
笑归笑,这群人不知道,他凯文·凯宾斯基在猎食武士要塞里可是出了名的——甜不腻、喝不醉、熏不晕、药不倒、毒不死!
本来他也不打算暴脾气办事,既然大家都看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大鸟兄别误会,你这屋子够黑的。”
说完凯文便抬头“咕噜咕噜”几声喝完了杯里的水,就差打个响嗝。
刘鹏眯着眼,看着凯文喝下水,眉毛一抬,一拍大腿,“小冉,我看凯文兄弟果然是有些渴,再上杯水。”
“好。”小冉应一声,又过来把刚才洛克巴不要的水递给凯文,凯文接过一饮而尽,空杯子让小冉拿了并退回墙边。
刘鹏允着雪茄,抽吸一口,“没办法,这窗子我们也不想封起来,原来的那些玻璃窗已经都破了。”
洛克巴插了一句,“破了?换一张不就行了。”
刘鹏对着洛克巴摇摇头,“难。”他似乎对洛克巴没喝水有些耿耿于怀,口气相对凯文来说,更生分一些,“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这地方我也呆腻了,就直接跟你俩挑明了说,玻璃是被疯死人弄坏的,我们没玻璃可换,换也顶不了多久。”
凯文能分辨出下肚的东西干不干净,这两杯水确实是干净的,“疯死人?”
“嗯,疯死人。”
洛克巴问,“你这屋子感觉很奇怪,尤其是那十字架下的……”
没等洛克巴说完,凯文就打断了他,以凯文对洛克巴的了解,他知道这货不善于察言观色的本性,他刚喝完水消除的这群人的疑惑,别哪壶不开提哪壶,避避雨就走不就行了,所以他岔开了洛克巴的话题,说,“水不错,挺甜,自己挖的深井?”
“没井,这地方弄点水可不容易,不瞒你说,我这儿的水储备已经不多了。”
“哦?为何?”
“镇子上本来有个水厂,那儿的水干净能喝,我们一般都去那儿弄水,但那些水池子已经枯了快大半个月了,废池沼这破地方动不动就下这酸儿吧唧的雨,根本没法喝,我跟我这些伙计们也不会挖什么井。”
“镇上其他地方有水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别人家里有没有我们也不知道,最近挺邪门。”
“邪门?是那些活死人?”
“也不全是。”
“还有更邪门的?”
“那可不,除了那些活死人,还有些假活人更邪门。”
刘鹏的大金牙吞云吐雾,暗反黄光,他似乎在微笑,嘴角边的刀疤偏了个小弧度,“我呢,和我的伙计们给那些疯疯癫癫的活死人们分了三种,一,全身干瘪瘪,没穿衣服裤子,像个疯子一样濒死胡动乱搞的,那是疯死人;二,全身也是干瘪瘪,有几件衣物,但不疯,只是灵魂出殼似的,那是活死人;三,像个正常人一样的外表,会说话,没有灵魂的话,说话不看你眼睛,是假活人。”
洛克巴又问,“活人还分真假?”
刘鹏笑,“嘿嘿嘿,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方圆百里之内,只有我跟我这些伙计,加上你俩,才算是真正的活人了,剩下那些基本上都是假货!”
凯文说,“怎讲?”
“都被洗脑了。”
洗脑?凯文和洛克巴互看一眼,听得玄乎,刘鹏见状便拿下雪茄,夹在食指中指间,长叹一口气,定神看着凯文和洛克巴,说道,“差不多一个月前,我去镇上的杂货店买东西,三盒铁钉子,三百块,我给那杂货店小姑娘一张五百,她找我两百。”
刘鹏眼睛瞪大了些,“然后三个星期前,我又去那家杂货店买钉子,还是买三盒,还是给五百,但那小姑娘没钱找,一问也三不知,让我去客栈。”
刘鹏把烟放回嘴里,“我就去了,斜对面,我寻思客栈应该能换零钱,那客栈小姑娘说让我住店,我说我换钱,她说住店,我又说我只是换个零钱不住店,她还是让我住店,我说他m你这妹子脑子秀逗了吧?我换钱买钉子你叫我住个鸡毛的店?!她还是说住店,去她的,我就不住,要走,钱也不换了,结果她啪一声拍桌子上,一张二百,让我住店。”
刘鹏吐一口烟,“我搞不清状况,有人送两百块钱,但我不需要住店啊,就没拿,出客栈一想不对啊,为什么是两百,再说我还没给她五百,就先找我两百,另外是在客栈不是杂货店啊!”
凯文摸了摸下巴,“嗯……挺蹊跷,那俩小姑娘认识?双胞胎?换岗了?”
“长得是有点像,你听我说完嘛,我从客栈出来,觉得事有不对,就转去杂货店,说要买钉子,四盒,你猜怎么着?那小姑娘果然还是叫我去客栈,我说不买了,转身就走。”
“没查清啊。”
“查毛查,邪邪乎乎的,晦气,途经一家肉铺子,那肉铺子之前我常去,老板是个老头,但那老头却不见了,柜台后面是个年轻姑娘,她不认识我,我当然也不认识她,我说买肉,她说要多少,我说来十斤,给了她一张两百的,按那肉价她应该要找我几十块,结果她说,你去找客栈要钱吧。”
“这……这卖肉小姑娘可能认识客栈小姑娘。”
刘鹏瞪大了眼睛,那只瞎了的眼睛,眼白都要蹦出来了,油灯照着他那两缕小辫,像极个说鬼故事的怪老叔,声音也提高了些,“哪能啊,我想着这事不能这么奇怪吧,就放下肉走了,顺便我又去了酒馆、药档和那几个历来有人的店,奇了怪了!所有店主都他娘的成了姑娘!过于邪门,二话没说,就回来了,我这帮伙计还不信!阿牛和小顺子打赌,他俩就去镇子上试了试,妈的,果然是一样的,那些姑娘不管你说啥,能买,但不能找钱,只要找钱,就叫你去客栈!你说邪不邪?!”
凯文虽说看过些关于邪门左道的古书,但这种事还真是头一回听说,“确实邪。”
刘鹏一拍椅子,“所以我认为,她们被洗脑了,假活人。”
洛克巴说,“洗脑没那么简单的,水厂不是停水了吗,你们没有去看?”
刘鹏不回他话,房间里走廊上蹲着的那个人说话了,“我去看过,妈的一个人都没有,阴森阴森的,那些机器都停了,也不知道哪儿坏了。”
另一个倚在窗户的人也说话了,“除了那些店铺的姑娘,其他很多人都失踪了,最后只剩下些女的,然后就开始出现活死人的怪事了。”
小冉也说,“阿牛的马也不见了,这些天他倒悠闲,整天在楼上睡懒觉。”
刘鹏咳嗽一声,“好了好了,都别说了,直到上周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个疯婆子跑来啃这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