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呢?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一定是有其他的缘由,对,一定是的。
李羌兀自安慰着自己,他深知,若不能按时完工,别说功劳了,单单就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于是,李羌颤着声,但语气仍带着一丝希冀地问道:
“可是有何难处?是担心会耽搁明年的春耕吗?还是担心那些青壮年不愿意前来?
没关系的,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且不说陛下有诏,就只是每天给上工的工人的工钱,也能让他们动心前来。”
濮阳县令先是愣了愣,后扑通一声,竟是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大人,不是您所说的这些原因。也不是他们不听诏令。实在是,实在是没法去修筑堤坝啊。”
心中那不好的猜想得到了印证。李羌狠狠地闭了闭眼。
“说,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您是知道的,北边修建长城,前不久才在各地征走了不少壮劳力。所以,所以,这城中所剩,已是寥寥无几。”
李羌听到这个回答,才反应过来:是了,李斯大人是奉陛下的诏令办事的。可是,秦朝那么大,濮阳一带怎么也不该走了那么多啊。
于是,李羌仍吩咐道:
“你且先发出告示,再派一队府衙挨家挨户地去核实,本官不信,不信……若真的因人手不够误了工期,到时汛期一到……”
想到此处,李羌的身子,便晃了晃。
一日又一日,他费尽了所有劲儿,也没能找来多少能修筑堤坝的人。后来实在没法,只能把那些老老小小的百姓,甚至是女人,也都强征硬派,逼着到了黄河边。
李羌想着:现在都累一些没什么的,总比洪灾来了丢了性命和辛苦劳作的粮食好的多吧。
就这样,一群老弱妇孺占大比例的俢堤队伍,组织好了。
开工的时候,正值三冬严寒。多年的战乱,早就把老百姓们折腾得一贫如洗。
放眼望去,个个皆是穿着薄衣。不用问也知道,他们是又冻又饿。现如今还加上活重,没多久,只听到“咕咕”、“咚咚”的声音。
许多人也陆陆续续地倒下了身体。
监工大臣李羌见百姓们如此模样,心中怜悯顿生。也就由着由着他们们慢慢地磨着干活。
心里还侥幸地想着:事出有因,若真是误了工期,陛下定会原谅的吧?是吧?
可惜,他忘了,除了陛下,朝中还有一些与他不对付的官员,他们怎么见得他好呢?
一冬一春过去了,那样的速度,大堤又能增长多少。
时刻盯着他的人终于出手了。
“陛下,臣听闻李羌大人到了濮阳之后,便消极怠工。至今,堤坝也没能增长多少。”
一大臣说道。
嬴政听后,皱了皱眉:那李羌不像是那样的人啊,况且朕都下诏了,他怎么会有那个胆子,耽误工期。这样想着,便也没开口。只静静听着。
“禀陛下,朱大人所言,确实属实。监工李羌,纵容那些刁民日日磨工,以至于俢堤进程缓慢。
眼看汛期就要到了,那时,濮阳一带,岂不是和往年一样,要受洪灾之苦?”
“是啊陛下,往年那些人,轻则房屋倒塌,重则所有口粮毁掉,甚至是性命堪忧啊。”
“还望陛下能杀鸡儆猴,让那些人心存畏惧,进而不敢再消极怠工。如此一来,速度定能提升。”
“李斯,你有何看法?”
嬴政未应那些大臣的提议,反而是问起了李斯。
“回陛下,臣以为,李羌大人可能是有自己的难处。况且,臣尊陛下之令,召秦朝之青壮年,前去修建长城。想来,濮阳也许并没有剩下多少了。”
说到此处,话风又是一转。
“可是,先暂且不说青壮年还有多少。就凭那一带余下的劳力,也不该以这样的进程俢堤。是以,臣觉得,这监工李羌,或许真是有问题。”
听了李斯的回答,嬴政还是没有下达任何命令,直至散朝。众大臣们面面相觑,皆不知嬴政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