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邈此前身为负责文书的狱吏,深知小篆难以适应公务。
更何况,秦朝如今正处于政务多端,文书日繁的阶段。用小篆写公文固然比以前方便些多。
但是,小篆并不能速写,故而十分的费时费事,从而大大的影响了工作速度和效率。
若能创造出一种容易辨认又书写快速的新书体,不是更好吗?
而自己目前也有很大的优势,掌管了那么久文书,区区几个字,还能没办法吗?
于是,程邈就托昔日交好的同僚,把流传在民间的各种书体搜集在一起,给他带过来。
得到这些资料后,程邈潜心研究,一个一个加以改进,把大小篆的圆转改变为方折,同时删繁就简,去粗取精。
一段时间后,经过加工整理,终于得到了几十个字。
程邈手中捧着这几十个字,内心升起了无限的希望:我能不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就得全靠你了。
遂又请人将这些交于李斯。一来是因为他一区区罪犯的东西,很难呈到陛下的案前。
二来嘛,李斯作为统一文字的负责人,应是不难见到的。
“兄弟,我如今这情况你也看到了,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答谢你。”
程邈说到此处,面带愧色。
“但你放心,等我出去后,必当重谢。”
那人也只是笑笑,神色并未有什么不耐。
“咱们哥俩,说谢什么的,就太见外了。”
随即话风一转,语带调侃地问:
“你就那么笃定,就那些个字能救你出囹圄之地?莫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程邈也没有不悦,他知道,这人没什么坏心,只是担心他期望越高,到时的失望越大罢了。
“我自是对自己的东西很自信的。便是最后没能入得了李大人的眼,也无妨。左右不过是多花些时间罢了。”
见他变得如此通透,那人才放下心来,离开了牢狱。
不久。
“大人,门房来报,说是有一云阳小官,欲见您一面。事关文字统一一事。”
李斯听到下人这样的传话,心里升起了一丝不悦。想了想,还是开口让他们把人带进来。
“小人赵倚书拜见大人。”
赵倚书,也就是那受程邈之托之人。一进入屋内,就对李斯行了一大礼。
“起来吧,且说说你此行究竟有何目的。”
李斯只淡淡地开口。
“回大人,小人听说您是制定新文字的最高掌权人。是以,受故友所托,替他呈上耗费心血所做出来的一些字。”
“字?我已经都制定的差不多了,就连推广都有一些时日了。怎么,你们不知道吗?”
李斯挑挑眉,似是觉得他们实在是多此一举了。
赵倚书有些着急了。
“大人请别着急,且将这些字看一遍,再拒绝也不迟。”
见他没什么反应,赵倚书便飞快的拿了出来。
“您请看。”
说完就小心翼翼地站于一旁。
李斯本有些漫不经心地翻开了竹简,但很快,众人就发现他的眼睛越睁越大。
小篆的优劣势,李斯是十分清楚的。奈何时间紧迫,只得以最快的方式、最短的时间来完成。
室内安静了良久,李斯才开口问道:
“他所求为何?”
赵倚书有些忐忑地回道:
“小人的这位故友,名为程邈。”
听到这个名字,李斯有些意外地挑挑眉。看他表情,似是知道此人。
“程邈,就是那个敢无视陛下警告的地方县狱吏?”
听到李斯这样的话,赵倚书一时有些尴尬,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接着回道:
“咳咳,正是此人。他在狱中待的这段时间,早已认识到了自己的错处。
是以,希望能用自己的绵薄之力,来表达自己悔过的决心。”
李斯瞬间了然。思索了一会儿,便开口道:
“你们的目的我已明了,事后我自会向陛下一一禀明,至于结果如何……”
说到此处顿了顿。
“你且先回去等消息吧。”
说完便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赵倚书本欲再说些什么,但见李斯如此,只能无奈地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