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刚刚走出宫门,突然一阵风吹来,吹得他是透心凉。
感受到后背一片湿哒哒的,李斯不禁露出了一个苦笑:唉,我这见识,还是太短。
一个修路的章程而已,就让我在陛下面前失了分寸,竟还嘴贱地说了陛下的不是之处。
还好陛下未再追究,不然……
李斯不敢继续想下去。抖了抖身子,很快又镇定下来,恢复成了往日里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背着手,朝自家马车而去。
云阳狱中。
唉,我当初怎么就那么轴呢?陛下的决策,自是有自己的思量的,自己为什么嘴贱。
还有那性子,说的好听是耿直,说的难听点,简直就是一牛脾气了。
唉!还好我及时醒悟,早早地做了打算。
此人名为程邈,曾是云阳县狱吏,负责文书一类的差事。
他的性子,让他把所见,再结合自己的一些主观想法,直截了当地说与当事人听。
常常弄得对方下不来台。
这样的行为,在他的生活圈子里还好。毕竟是吃着公粮的,自古以来,许多百姓所信奉的也都是民不与官斗。
故而,那段时间他也没被怎么着。
可惜,他被上天给注意到了,然后,他的人生,就开始悲剧了。
嬴政在偶然间见到了程邈所书文书。
其内容毫无润笔。他心里有些不悦:这样的东西若流传出去,不知会引起怎样的混乱。
于是,就派人去告诫了一番程邈。
奈何那时的程邈自以为做的毫无错处。反倒是陛下,反应有些过激了。
如此想着,面上便也表现出了“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就是没错”的表情来。
看得那派来的人是满头黑线。待他回宫复命时,将程邈的表现神情都一一说与了嬴政。
嬴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区区一个小官,朕亲自派人前去告诫,他竟敢不予理会。
当下便有些动怒,却还是忍耐了下来:他的文笔还是不错的。至于朕的人所看见的,许是看差了。暂且先等等吧。朕就不信,他真会那么大胆。
又过了几日。嬴政派了亲信前去查探程邈所书文书是否有所改动。
然而,结果注定让他失望了。
看到了与告诫之前文笔一模一样的文书时,嬴政顿时爆发了当即就将程邈下到了大狱。
万幸的是,程邈所下之狱正是自己所当差的地方。虽说他性子不怎么讨喜,但同僚之间还不至于有什么深仇大恨。
所以,他并没有受什么苦,更别说私刑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自由的他,在狱中真是度日如年。
后又觉得整日无事可做,白白浪费时光实在是太可惜。何不干出一番事业来,以求赦免罪过?
有了这样的念头后,程邈就冥思苦想,当下有哪些事情是自己现在能做得到的。
恰在此时,他听到了守在狱中的衙差们的讨论。
“陛下下令要全朝统一这一种字体,说是什么,什么篆?”
另一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那叫小篆。”
“对对,是叫小篆。唉,好不容易认了些字,又要改,真是太为难我们这些人了。”
“谁说不是呢。”
一衙差听他们如此说,心里很是看不上。
“怎么就全是新的了,感情你原不是秦国,呸,秦朝人啊。不过是将大篆修改一些,还能一点都不熟悉不成。”
其他人听完,竟觉得十分有道理。
而程邈呢,听到这些,真真是双眼冒光。这可不就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吗?
当即就笑出了声,引得四周的人频频向他投去怪异的目光。他却沉侵在自己的喜悦中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