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烬涯还不知道此刻他已经从尊贵的皇子,变成了白月辛心里一个出生高贵,但是家道中落,最后无奈只能委身做了花街柳巷的头牌,又被一个凶残暴力的老女人给占有不得自由的可怜人。
他回宫后,拿起一根白月辛做的油条慢慢品尝着,脑海里一直想着白月辛那句娶他,然后嘴角挂着一丝宠溺的笑。
这丫头,两次见面都这么让人意外。
“油条一直温在御膳房里,主子觉得怎么样。”影袭将温好的豆浆盛入一只精致的青花瓷碗里,香甜的气息让柳烬涯扫去了多日来的烦闷。
“恕属下多嘴,主子不用亲自出宫一趟的,误了时辰给陛下请安,只怕皇后娘娘待会儿又要责骂主子了。”
“她人很好,如果谢维礼真的为难她了,只怕以后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就不是吗,百姓的饮食起居也在我的了解范畴内。”柳烬涯淡淡的说。
“可是主子……”
“不必说了,下次再有人为难她,你直接出手就是。”
没必要再来禀告,如果她真的出了事,只怕以后,一定会遗憾很多吧,若不是从影袭有见人过目不忘的本事,他也不会知道突然就名声大噪的蒙面女子就是那日在花街的人。
得知谢维礼为难她,一向稳重的柳烬涯心里突然就如同针扎,怎么样都要亲自去见了她才安心。
“皇后娘娘驾到!”
影袭一听皇后来了,脸上浮现了出担忧的神色。
柳烬涯收起思绪,习以为常的慢慢整理了仪表,对着那个威严的女人行了跪拜礼。
晋渝皇后萧凤,虽已经年过四十,却保养有加,眉眼中皆看得出年轻时倾国倾城的容貌。经历了岁月沉淀,更是高贵优雅,举手投足皆是端庄大气。
“烬涯,你可知错。”
一开口,却让人打心里的不敢接近。清冷的语调中听不出任何波澜。
从来,从来都是这般的严肃。柳烬涯心里苦笑着,难道做了皇后,一定都要这般吗。
“儿臣知错,不该擅自出宫。”
“罚你五日禁足。”
“是。”柳烬涯淡然的回应。
“苏婉儿死了?”
“嗯。”
柳烬涯面无表情,好像世界纷扰皆与他无关。
“不过是个贴身丫鬟,劳烦母后过问了。”
萧凤在柳烬涯脸上没有看到任何情绪,冰山般的美丽容颜竟露出了难得的赞许。
“就是要冷漠无情,你做的很好。”
……
冷漠无情。
呵。
这是你们想要的罢了。
“听说,你今日耽误早朝,是为了一个女子?”
“是。”
“收起儿女情长,现在还不是你可以任性的时候,如果你再为了一个女人耽误重事,那么我一定会杀了她。”
柳烬涯沉默了许久,将白月辛的容颜深深的压在了心里最深的地方,直到萧凤离开了许久,才终于克制住了那几乎快爆体而出的怒意。
“主子?您还好吗。”
已经很久没见过柳烬涯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了,他从来都是神色淡然,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男人。
“原是我痴心妄想了。”
柳烬涯修长的手指盖着双眼,那如同浩瀚星辰的眸子暗淡着,好似繁星堕落。
“主子是未来晋渝的主人,高高在上,什么样的女人都会有,怎么会是痴心妄想呢。”
柳烬涯看着蓝蓝的天空,想起了白月辛那张分外灵动的脸,美丽的女人见过太多了,可是美丽又有趣的,也只有她一个,如同寒夜的明灯,冬日的暖阳。
如此鲜活,朝气蓬勃。
柳烬涯很想接近她,很想让她拉自己出这无间地狱,可是却被一道无形的枷锁彻底的隔绝。
“您是不是,爱上了白姑娘。”
影袭问着看起来十分无助的人。
“不用再提她了,我与她不是该走在一起的人。我已在炼狱。”
柳烬涯恢复了往日那个冷淡疏离的样子。
“去传密令,告诉白闻韬我同意了换人的事情,只是到底能不能保证二小姐的安全,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叫他自己取舍。”
这才是柳烬涯,杀伐果决,运筹帷幄。
朝中风云诡谲,稍不留意就是万丈深渊,从他出世之日,就注定不可能像个普通人一样表达喜怒哀乐。
他必须在这条路上走到终点,才能保全所有他要保全的人。
碟子里的食物已经冰凉了,柳烬涯已经不再有一丝不舍的情绪,只是一个眼神,影袭便收走了东西。
苏婉儿的死在他意料之中,背叛旧主以为就可以得到荣华富贵,殊不知只不过是他人棋子罢了。
“还是颗不知天高地厚的棋子。”
……
白府内,褪去一身粗布麻衣打扮的白月辛正惆怅不已,在院子里的树下叹气。
白闻韬看着她足足呆坐了一炷香,终于是忍不住了。
“月儿,若是为谢维礼那个混账的事,你大不必担心,老夫好歹乃一国之相,他个黄口小儿也得给我几分薄面。”
白月辛这才回过神来,她胆子再大,也不敢跟白闻韬说她喜欢上一个花街柳巷的男伶,柳岸的事情急不得。
“月儿,你为何一定要比试厨艺?”白闻韬不解其中缘由。
“很简单,我了解到晋渝城中,谢维礼名下的大小酒肆饭店数不胜数,若是新人想要在他的眼皮下分一杯羹,无疑难上加难。”
“那大可不必声势浩大,悄悄的贩卖即可。”白闻韬不明所以,在其锋芒之下,自然是以低调方得谋生。
“那是绝大多数人会用的办法,我故意锋芒毕露,就是要他今日找我麻烦。”白月辛自信一笑。
“那个蠢货还真就带着人打砸闹事来了,他堂堂户部尚书的儿子欺压良民,欺行霸市,父亲以为这事传来,会对谁不利。”
白闻韬思索一会儿,恍然大悟,眼中流露着赞许之意。
“所以故意激他跟你比厨艺?让他在众人面前做出承诺,若是赢了,自然不愁客人上门,若是输了,也有不畏强权的名声!”
“父亲英明。”
白月辛笑着,她还有一事没有说明,就是她一定会赢,她不仅要踩着谢维礼出名,还要让他颜面尽失,给她当街下跪道歉。
“只是月儿,谢维礼家的那个厨子来头不小,本是宫里的御厨,是陛下赏赐给谢家的。恐怕这场比试,你还是输面更大。”
苗若桃厨艺虽然也算上乘,但是同那人相比,则要逊色很多。
“不会,我一定会赢。”
白月辛身上有种比赛未开始,却已经赢了的感觉,这是她自信的表现。
当年和来自各地的名厨比试,也杀出重围,凭的就是在厨艺上的天赋与精通。
自问这么多年,年轻一辈里她还没有遇到过对手,虽然有很多菜式碍于这个时代没有或者器皿上的缺乏不能做,但是就凭那一道,他谢维礼也会哭的很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