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意一敛:“不,你说错了,我比一般女子要来的懦弱和胆小。我怕死,更怕瞎掉。”
“就算怕,也不流泪?如果我说,你流一滴泪,我就可以让洛云栖来救你,为你解毒,如何?”我心底流动着的,到底是一种什么复杂的感情?为何想要看她哭,只是为了要她屈服?
她不以为然地回绝:“谢了,如果此类的话,你就不必多说了,我不会再傻傻地当真了。”
“求我,我会救你。”
“不必了,我只是个轻贱的丫鬟,死不足惜,不劳大驾。”她铁了心,不会改变。可我知道,自己的改变,情绪的转变,一切都在证明,她在我心里,也许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丫鬟了。
“跟我回屋,清洗伤口。”
“死不了。”她的冷淡,却足以令我动怒,我却不想发怒。
我轻轻说道:“听话。”太多的针锋相对,我却不想再继续了。
她似乎很不在意:“反正我以后只是个瞎子,也看不到伤疤,也不会在意。”
“我在意。”我是说真的,她不能失明,因为我在意!
她淡笑着,我在她眼眸中却找不到一丝笑意:“你说过,七夜不喜欢不美好的东西,身为主人的你,也是这样吧。”
不美好的东西?是啊,七夜喜欢,我也喜欢,因为她的美好?究竟在何时,我对她动了心?
“走吧。”虽然只是喜欢,但我又如何面对月如?还是这只是一时的迷惑,并不是所谓的爱,不是爱……
“喂,放开我!”
“你不怕脏吗?我手上有灰尘,还有血迹……”她依旧抓着我的洁癖说事,喋喋不休。她非要一直提醒我,她的手上都多脏吗?目的却只是要我放手?
“坐下!”
她继续婉拒着:“我自己来好了。”
我没有说话,抓起她的手,看到她的手腕处也擦破了皮,轻轻擦拭起伤口。擦干净之后,我接着擦拭她的手掌,当我触到她手心的温暖时,我再度分神。
我们之间和平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一谈到她中的毒,我便无法泰然处之。
“我话还没说出口,你怎么就拒绝了?”
我一口回绝:“我自会救你,所以,别再想我会让你见洛云栖。”
她再次竭斯底里:“你没听说吗?能救我的就只有云栖了!你又不是神医,你是存心让我好不了了!”就算真的好不了,我也会对你的人生负责,这是我内心的话。何况,我会尽力救你,不会放下你不管。
我故作冷淡:“你怎么想,随你。”
她死心了:“好。”这一个字,在我听来,却万分苦涩和悲哀。
下一刻,我见到她抓下墙上的宝剑,左手执剑,剑锋死死抵住她的手腕。她在做什么?我不禁大惊失色。
她态度决然,似乎孤注一掷:“这个游戏,我不想陪你玩下去了。凭什么你可以左右我的生命?我不欠你,我没欠你……”
“把剑放下!”她没有欠我,是我欠她!是我令她受伤,是我令她中毒,是我害了她!我看着剑锋刻入她的肌肤,鲜血汨汨而出,瞬间染红了她的手腕。
“这个手镯是你的,我还给你,只求你能放过我,放我离开!”她竟用这种方式,威胁我让她离开?她不要我的银丝扣,不要我的负责,不要我救她!她只求洛云栖来救她!别的,她不想要。她这次是认真的,她会刻的更深,只为威胁我?可是,她不知道,我最厌恶别人威胁我!
我咆哮着:“休想!”
我点中她的昏穴,不让她继续疯狂。宝剑掉落在地,上面的血迹那么刺眼。她瘫倒在地,嘴角却淡淡上扬,她浅笑着,没有说一句话。她该死心了,我不会容忍她要挟我的!
看着她闭上双眼,失去意识,我轻轻抱起她,把她放在我的床上,帮她清理伤口,止血,包扎好。我无比复杂地望向她,她真的是一个倔强的女子,割得那么深,不怕疼吗?
她强颜欢笑:“放心,我会乖乖地躺在这里,等到三日一过,我顺利成了瞎子,少主你再处置不迟。”
“你认命了。”
“也许吧。”
在她沉睡的时候,我早已把自己的真气输入她的体内,不知是否可以起到解毒的功效。
“天黑了吗?怎么也不点灯?也是,快瞎了的人,点了也只是徒劳。”
她的这句话,字字带针,刺入我的心。她的病症并没有丝毫的缓解,反而更严重了?
我万分苦涩:“已是清晨。”那么,我的努力,却救不了她?
“喔。”她没有多说什么,却若有所思,暗暗苦笑。此刻的无能为力,更是令我心痛。
“我会请他来救你。”为了她,我到底还是妥协,还是退让。我愿意为她一试,如果救不了她,如果她再也看不见,我会负责。
“不过,有个条件。”
“你不能与他照面。”
她甜美地笑着,却再度灼伤了我的眼:“我明白,自己是在和恶魔做交易。”为何她的笑容,比月如还要更加深刻,还要轻易动摇我的心?我到底只是为了负责而产生了娶她的想法,还是这只是说服自己的一个借口?
我见到了洛云栖,这是第一面。上次他为月如看病,我并没有和他照面。没想到,他当真是一个俊秀和煦的男子,和我想的似乎有些出入。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却令人看不清他的想法。为何直觉告诉我,他并不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庸医?那么,为何他救不了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