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儿,你想要一个大嫂,哥一定好好找,把她带来见你,好不好?”
“语儿,大哥会常常来看你,你不会孤单……”
语儿真的离开了我,我从不在她的坟前提及白千羽。宫秋水是罪人,她早已疯了,至于是怎么疯的,我不关心。最后,她还是死了,活该!至于白千羽,他同样也是罪人,他想把语儿移走,想把正皇妃的名分刻上语儿的石碑,我却只是冷冷拒绝。我只希望语儿能够瞑目,至于别的,做再多也无法让语儿回来,不是吗?最后,我们还是站到了对立的位置,虽不是真正的敌人,却拥有对立的恨意。而语儿的死,是我们之间很难解开的心结。
他最终没有坐上皇位,即位的是远不如他的四皇子。他此刻是九王爷,一个只手遮天,权倾朝野的王爷。他不是皇帝,但依旧心系整个天下。
语儿走了,我似乎更加寂寞了。我把所有的衣服都换成清一色的白色,语儿的死,我也难辞其咎,我愿意为语儿披上一辈子的素衣。没了语儿,我习惯独自远远望着府中那片梅林,习惯在思念中怀念她。
我依旧是御阁阁主,依旧是放浪不羁的西门澈。只是我的生命中,已经找不到语儿的痕迹了。她化成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气息,陪着我一起孤单。
转眼间,语儿已经离开我六年了。六年中,只要我独自入眠,我的眼前便会浮现语儿的影子,她的离去是一个噩梦,醒不过来的噩梦,似乎永远在指责我,令我自责。西门家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是长子,不能逃避该负的责任。我把西门府打理的较以前更胜一筹,御阁也早已成了朝廷最可靠的秘密组织。白天,我可以以忙碌逼自己不去怀念,只是在安静的黑夜,我常常无法入眠。我放任自己频繁出入沁源楼,那里的喧嚣,却是消除恐惧和悲伤的最好良药。我习惯了身边可以有提供体温的女子,是谁并不重要。我早已想不起那些面孔,只是寻求最简单的安眠方法。
那夜,秦妈妈向我介绍一对双生姐妹,青荷墨菊。我笑望着她们,却在她们眼里见到绝望的颜色。她们画着胭脂的脸上,似乎没有半点该有的欢喜,即使是强装出来的。秦妈妈向我坦白,她们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家道中落,才沦落至此。生性孤傲的她们,在前几日早已被开过苞,才会出来挂牌。摘去刺的玫瑰,没有生气的玫瑰,抽去灵魂的玫瑰,我的心似乎有些触动。我花重金包下她们,让她们只需服侍我一个人。我冷眼看着她们由青涩的大家闺秀,蜕变成懂得取悦我的烟花女子,但是她们的聪明大方又让我懒得再找其他庸俗无知的女人。
我从不把青楼女子带回西门府,因为我还记得语儿生前讲过的话。西门澈的妻子,必须要是一个清白女子,而不是青楼女子。我不会让任何不和标准的女人利用任何机会,爬上西门夫人的位置。这个位置,我会好好留给一个语儿喜欢的女人,语儿不在了,但我还是像以前一般依她。即使这六年,我遇见了无数个不同的女人,但还是没有发现一个令语儿满意的女人。也许,那个可以带着去语儿坟前的女子,今生与我无缘。
如果是这样,就让我当一个内心孤独的浪子,继续游戏人生……
我没有想过,会有奇迹。或者说,我在见到语儿在我怀里没有了最后一丝呼吸的时候,我便不再相信这世上会有任何奇迹。直到那天,我遇见了一件再有趣不过的事情。
我邀上云栖那小子,去狩猎场打猎。冬日的阳光,那么温暖。我们策马驰骋在空无一人的狩猎场上,抓住弓箭,打赌谁首先射中猎物。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我视线中一闪而过,我笑着对准猎物,拉起弓箭,弓箭“嗖”地飞出去。
“澈,你的剑法真是百步穿杨,让我看看你射中了什么。”云栖跳下马,径自去捡起地上的猎物。
“澈,你快来看,这兔子的表情好奇怪。”云栖拎着一只小小的白兔,朝我看来。
我微微皱眉:“它就是我的猎物?”身边的云栖还在喋喋不休,想要拿它当下酒菜。而我手中的兔子,竟然以它的前爪掩住兔子脸,似乎是在……哭?我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奇特了,但是这只小白兔似乎多了点什么,我却说不出来。
我笑着:“算了,云栖,这兔子这么瘦,还不够你下酒的。”
云栖冷着脸:“那你打算怎么办?放生吗?射中它的是你,要放走它的也是你。”
放走它?我望着这只兔子,不过是一只没有任何特色的兔子,我却不想丢下它?望着它淌着血的伤口,我竟然觉得它不该受伤,虽然这只箭是我的!它这么小,还没长大吧,今日又受了伤,我若是丢下它,它一定会死。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我的情绪只因为一只兔子,竟然有些怜惜?不会的,也许我只是同情它?同情?好陌生的字眼,御阁执行任务时,就算躺在我面前的敌人伤得再深,血流的再多,我也不会有一丝不该有的情绪。何况,语儿死后,我更是埋葬了自己的真实情绪,我不可能为了一只普通的兔子而牵动自己的心。
我瞥了一眼云栖:“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了它的?”
我似乎在这只兔子的眼底,见到一抹凄凉。明明是一样的通红眼睛,只是那里面流动着的痛苦,我却为之一动。
“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我把它放在自己的手心,它那么小,那么弱。它雪白的皮毛摸上去,似乎是最上等的丝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