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吐出五个字:“我想要相信。”
“只是因为你的愿望,希望有一个神仙来陪你?因为虽然你的家族那么大,你却找不到值得交心的朋友。连双生兄弟也不曾善待你,娘亲也忽视你,所以你才生性叛逆。你得不到该有的关怀,觉得不公平,为何连爱都不曾公平地分予你,你却还要受他人的摆布,去承受不愿承受的,是这样吗?”
他清澈的眼眸中划过一丝诧异还有隐约的伤痛,我知道,即使不是全对,我多少也触及到他真实的想法。
“家不似家,甚至没有平常人家的温馨和睦,所以你才选择要离开,不想受到忽视和误解,还有无端的指责。”
他眼眸黯淡下来,不再和平日里那般的清澈见底:“你可以读懂我的心,兔仙。”
我说给他听,同时也在开导自己:“此刻的我,不是兔仙,只是一个开解你的人。你的伤悲,我可以感受,你的强颜欢笑,我也可以理解。只是,你不需要活在过去,对过往耿耿于怀。时间可以治疗伤痛,只要你不紧紧抓着它,它也许早就随风而散了。有些事,我们不可以遗忘,但有些事,我们选择遗忘。”
“如此深邃的道理,从你口中说出,却那么自然。你真是一个奇女子,小容。”
我展开笑颜:“我是你的红颜知己,所以才会站在你这边,替你开导。别的不敢说,应该没有一个大家闺秀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
“你还真是经不得夸。”他再次笑起来,却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不带一丝虚假。
我扁扁嘴,打趣道:“这样才像我们的轩王爷嘛,忧郁的眼神不适合你啦。”
他却振振有词:“忧郁的眼神才能吸引女子的注意嘛,这是我皇兄说的。”
我不禁笑出声来:“你皇兄莺莺燕燕无数,后宫佳丽三千,还有如此心得?”皇帝那么多嫔妃,每夜翻个牌子,就可以有燕瘦环肥来伺候,还需要吸引谁?果然,皇帝不风流,那是不可能的。
他急急地反驳:“皇兄也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嘛,他表面看起来老成稳重,私底下却是风趣得很。”
我关切地问道:“对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他无奈地回道:“继续逃亡吧,也许到我师傅那里躲一阵。”
“一路顺风了,很遗憾我帮不了你。”
“你要回京城?”
我浅笑着:“很多人和事都要整理,我只能回去。”
“好好保重,小容。也许,一生之中能遇见你,已是奢求了。我们相处虽然短暂,但我相信世上没有人比你还懂我。”他以为,我是他梦想中可以打开他心结的神仙,可以帮他走出困境,可以在身边抚慰他。到最后,我还是不愿戳穿这层纸,就让他永远记得有这么个兔仙知己吧,因为这世上,至少有一个兔仙理解他,懂他。
“我让你遗忘的过往,急不得。如果心里不舒服,就买一串糖葫芦吧,它可以让你一直从嘴里填到心底。”我转向他,望着他澄净如镜的眼眸。谁又知道,这么干净的眼里,曾经暗藏过深深的忧伤呢。
他感到好笑地蹙眉:“堂堂一个王爷,叼着一串三岁幼童才吃的糖葫芦,不会丢脸吗?”
我佯装发怒:“你也觉得啊,那你刚才还死命地塞给我,我看起来像是三岁孩子吗?还好,你没有送我麦芽糖。”
他笑得大声:“若是我递给你一根萝卜,如何?”
我怒目圆睁:“不要再和我提萝卜两字!”
“好好,不提。”他收起笑脸:“我会记得你,记得你的话,不开心的时候,去尝尝糖葫芦。”
“不要在大街上吃,那样太招摇了。你可以偷偷地在房里,一个人吃……”我无力地笑着。
“一个人吃……”他重复着我的话,笑着点头:“小容,我先走了。”
“轩……”我只说出一个字,王爷两字就深藏在心底。看着他迅速地贴上面具,又变成那一个陌生人。
我望着他的脸,最后只是吐出两个字:“保重。”
“嗯,有缘再见。”他拍拍我的肩,轻松地吐露着。
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我在心里默默祝愿他。在这个年代,不愿做受人摆布的布偶的他,最终可以赢得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而我,也可以吗?
“云栖,你感觉如何,身体有没有好点?”我倒给云栖一杯水。
云栖坐起身,笑道:“我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那看来,我已经没有必要献出我的一成功力了?”一个带着笑意和嘲弄的声音传来,云栖猜得没错,西门澈还是来了。
“澈!”云栖制止住他,不让他继续。
“什么意思?”我冷冷看着他。
他转向床上的云栖,眼光又马上锁在我脸上:“云栖没有告诉你吗?”
我望向云栖,他一向温文尔雅的脸上竟也夹杂着一丝慌乱。直觉告诉我,云栖瞒着我什么事。
西门澈无所谓地扬眉:“兔子,既然云栖不说,那我也不方便透露了。”
我知道,云栖一定会咬紧牙,不会说的。既然如此,我就只能找西门澈了。
我走出屋子,淡淡说道:“西门澈,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西门澈轻佻地笑着,尾随我走出房间:“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