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脆的金属落地声响,把我拉回现实。我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匕首。这把匕首是她的?一滴鲜红色的血滴落在地上,紧接着又是一滴,强烈地刺激着我的视觉。不对劲,很不对劲!我突地站起身,才发现云栖已经点住她的穴道,而她手上没有受伤的痕迹。难道是……我抓起云栖紫色的衣袖,滑开的裂口里是血流不止的伤口。是她,她刺伤了云栖,而云栖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的。
“云栖,你……”我脑子里乱乱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才想起撕开自己的衣袖,把一条布条紧紧扎在云栖的伤口上,不想再看到云栖血流不止。
“我没事。”云栖望着手忙脚乱的我,以微笑安抚我慌乱的心。
我的手覆在云栖的手上:“伤口很深,血也流了很多……”如果不是云栖警觉性高,受伤的人便是我。我讨厌受伤,讨厌割开皮肉的痛感,可是云栖却毫不犹豫地替我挡了这一次,他一定很痛。
“小容,你忘了,我的饭碗是什么?”云栖拍拍我的脸,气定神闲。
我恍然大悟,随即扬起笑容:“你是神医。”
“你们是谁?是叶轻扬派来的?”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床沿传来,和之前听过的娇羞女声没有一丝相似。这里只有一个人能毫无顾忌地踏进,那人便是……恶魔。看到她暴露在外面的伤痕,我更是怀疑那衣服下的身子上,是不是也有伤痕累累?是什么让恶魔丧心病狂至此,对病重的表妹下这么狠的手?难道刚才的刺杀也只是对恶魔反抗的惯性而已?
“你有武功。”云栖眼神恢复了从容,声音清冷。
武功?她那么柔弱,更是到了吐血的地步,娇弱的身子骨,哪是练武的料?云栖会不会看错了?即使没有武功,也可以拿起匕首自卫呐。
她眼神开始飘忽:“叶轻扬还没废了我。”
她承认了?他们对彼此的称呼,怎么像是陌生人?不,确切地说,是连陌生人都不如!我还记得之前的她,言语中总是带着表哥两字,纯粹的小女子媚态。可是不过几十天,他们竟改变了这么多?
她不再是那个柔弱的令人同情的表小姐了吗?她有武功,却没有了那份对表哥的爱意了?在我面前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让人一眼看不穿。
我收起自己的胡乱猜测,瞥了一眼云栖:“云栖,看看她有没有重病的迹象。”
云栖坐在床边,由于她被点住了全身穴道,自然不具有任何危险性。何况,她应该也不是云栖的对手。只是和女人动手的男人,我觉得没有风度,还好,云栖是个谦谦君子。云栖搭着她的脉搏,沉默不语。
“她没病,只有点虚弱,这些伤也没有伤及皮肉,并无大碍。”云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可是云栖是医术最好的神医,怎么可能会诊断错?
我望着云栖,嘴角有些抽搐:“没病?她曾经吐血,就差点一命呜呼,如今你说,她……没病?”
“小容,相信我。”云栖握住我的手,试图平静我的心。
“无论你们是不是叶轻扬派来的,我也不在意你们此行的目的,请你们离开。”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她的眼神背后,似乎只剩下空洞和残存的一丝自尊?
我冷静下来,云栖的诊断不会出错。那么我们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况且,这里的状况已经出了我的掌控,仿佛复杂了些。毕竟,我还是应了恶魔的话,是多管闲事吧。
“穴道在一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云栖朝着床上的她,说道。
“云栖,我们走。”我轻扯着嘴角,满心失落。
“好。”云栖陪我离开香园。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我到底在瞎忙些什么,为了一个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痴情女子,而没想到自己想救的确是一个倔强健康并有一身武艺的冷情女子?她是城府太深,还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我是天真,或是不知江湖险恶?
香园本来就是个清静的院落,而此刻,更像是一个禁地,没有一丝人气。恶魔把她关在这个比牢笼宽广,却和牢笼性质相同的香园。他打了她,也许无数次想要掐死她,却在最后一刻留下她的命,供他下一次凌虐?
此刻的香园依旧,只是人面全非。我带着满心惆怅,低着头,无言地跟在云栖身后。猜不透心中复杂的情绪,有些自嘲,没有预兆,我撞上了他的背。
“对不起,云栖,我没看到路。”我抬起头,却在看清撞到了是谁,我不自觉地僵住了身子。胸口涌起一丝莫名的东西,我把它理解为……恐惧!
我连连后退,云栖在最快的速度之下,把我围在他身边。
“连这一次,你撞了我两次了。”恶魔的声音愈发的冰冷,而我,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即使,他戴着面具,遮住了面孔,可那双狭长邪气的眼睛还是令人不寒而栗。尤其是她的伤浮现在我的眼前,时时提醒我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时!
比起以往,我发现自己更加害怕他了。他似乎是泯灭人性,邪魅一般,散发着阴森的气息。我紧紧拉住云栖的袖子,望到云栖的脸也凝重起来。
“叶庄主,小容她道过歉了。”云栖替我回应。
“她道歉的人是你吧。”恶魔冷笑道。
云栖嗤之以鼻:“叶庄主,你该不会连这点小事也要计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