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这么严重。”我淡淡一笑,不想给云栖造成负担。恶魔带给我的疤痕,早已在我的身体上找不到一丝痕迹了,只剩下些许回忆,留在心底,还未抹去。
“那就好。”云栖释怀地浅笑着,握住我的右手:“这个手镯是哪来的?以前我没见过。”云栖望着从护腕里滑出来的银丝扣,轻轻拨弄着。
“没什么。”我不想让云栖知道银丝扣的来历,如果云栖知道我的辛苦,他也会和我一样辛苦的。
一阵熟悉的拐杖声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我知道,是雷老头来了。我不动声色地放下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这不是容丫头吗?”从雷老头的浑浊的眼底,我发现了他的尴尬。毕竟,当日他的言语是我离开的导火索。见到我,彼此都会感受到不愉快吧。
“雷总管。”我挤出笑容,喊道。
雷老头叹了一口气:“哎……以前容丫头都喊老奴雷爷爷,现在这声雷总管未免太生疏了。”
“我已不是庄上的丫鬟了。”我不想怪他,毕竟他是老人家,又是忠心护主的总管。也许,他并没有多少恶意,我应当试着去淡忘。
“你认识洛神医?”雷老头惊讶地望着云栖,朝我问道。
云栖谦谦有礼道:“雷总管,小容以前麻烦您老了。”不明真相的云栖竟在感谢雷老头,雷老头听了,心情会很复杂吧。
“不敢当。”雷老头脸色突变,笑容有些虚假。
“雷总管,我带云栖来,是想救表小姐一命。只是,他好像把表小姐关起来了。不知雷总管是否有办法让我们进香园,我怕再晚连云栖也救不了她了。”
雷老头讪讪地回应道:“表小姐确实在香园,少主不让任何人靠近,老奴也没办法。”
雷老头就只是一只纸做的老虎,对恶魔惟命是从。恶魔说一,他绝不敢说二。
“雷总管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皱着眉,满心疑惑。
雷老头无奈地摇摇头:“老奴不知,不过,老奴猜,若不是表小姐犯了错,少主不会如此。”
我笑道:“犯错?表小姐那么柔弱的女子,除了在香园休养,怎么会犯错?”
“这……老奴实在不知。容丫头心地善良,以德报怨。昔日老奴眼拙,才会……”雷老头满布皱纹的脸上露出愧疚之色。
我适时地打断他的话,避免毫不知情的云栖听到真相。我强颜欢笑:“我知道自己善良,雷总管就不必夸我了。”
雷老头也明白我的意思,不再往下说了:“容丫头,恕老奴说一句,少主有他的考虑。”
“他连一个弱女子都不放过?到此刻,她还是生死未卜。我不信,他会有什么考虑。”我冷笑道。
“小容,我带你进去。”云栖做了决定,继而转向雷老头:“雷总管,我们只是进香园确定一下她的安危,还希望您老不要声张。如果半个时辰之后,还不见我们走出香园,任凭处置。”
雷老头终于同意了:“洛神医言出必行,何况你们也是一片好心。也好,老奴就当没看见,你们去吧。”看来,还是云栖的面子大,若是我单枪匹马,估计说破了嘴皮子,雷老头也不见得会松口。
“多谢。”云栖莞尔。
“老奴也希望表小姐安然无恙,你们快去快回,让少主知道就难办了。”雷老头挥着手,急急说道。
“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我灿烂地笑着,随云栖走向香园。
不需要硬碰硬,云栖施展轻功,带我飞进香园,而我们的闯入,门外的彪形大汉丝毫不知。
“表小姐就住在这间屋子。”我蹑手蹑脚地拉住云栖,在窗外探头探脑。
“香园连个丫鬟都没有,这件事有些可疑。”云栖在我耳边低语。
我点点头,轻轻地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是啊,原本她有两个丫鬟服侍的。”我睁大眼睛,往洞内看去。
“她……”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没尖叫出声,早已被一旁的云栖捂住了嘴。原本华丽的闺房,此刻确实另一番光景。屋内的摆设还是往日一般,只是比往日阴暗许多。床上的那个身形娇小的女子,不是表小姐还能是谁?
我推开门,径直迈进屋子。屋内一片惨淡,这里仿佛是……冷宫?到底有多久没人来打扫了?桌上积了一层薄灰,原本鲜亮的窗幔也失了原本的亮色。恶魔竟然不让丫鬟来服侍她,任她在这个没有人气的屋子消磨时光?何况,她是病人,更是亲人呐。
我走近床,正面对着床上这个女子。她低垂着头,头发散乱,衣服也皱皱的。她抱着腿,似乎在沉思,或是睡着了,连屋子里多了两个人,她也毫无知觉,没有抬起脸。她似乎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比先前的满面病容更惹人怜爱。
我扶着床,俯下身,轻轻唤道:“表小姐,你还好吗?”
她仿佛听到了我的呼唤,双肩轻微地颤抖着。我同情地伸出手,想安慰她,可是我的手还未触碰到她的肩膀,她已猛地抬头。她的脸上已看不到一丝柔弱,相反是浓浓的恨意!她的两颊红肿,清晰可见五指掌印,白皙的脖子上也隐约可见三两条掐痕,甚至有一条已经变得紫黑,应该是有些日子了。她被谁虐待了吗?
我还没仔细看清楚能给出她的眼神,云栖已经迅疾地挡在我的身前,制止住她身子的前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