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为何拦下马车?”萱萱毫不客气地发问。
恶魔的回答还是这么简单干脆:“找人。”他找的是我吗?没理由啊。
萱萱回绝道,不留一丝余地:“车内是在下的内人,没有阁下要找的人。”
“有没有,看过再说。”恶魔冷冷说着,危险气息低低袭来。
门帘突然被掀开,光线照在我的脸上。我毫无准备,手足无措。我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再遇恶魔。我僵着脸,我想自己此刻的脸上一定满是惊异。恶魔冷冷扫了我一眼,没有生疑,拂袖而去。
萱萱的易容术还真是神奇,即使是面对一个曾经见过无数次的人,也只不过是相对不相识而已。我的心情复杂,静静望着萱萱走上车,坐在我身边。
一路上,我没多说话。到了中午,萱萱把干粮递给我,我慢慢吃着,却食之无味。
恶魔戴着银色面具,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那一幕,已经扰乱了我的心境。我们都没有以真实面目示人,可是,我认出了他,他却无法认出我。我曾经救过恶魔一命,也伺候了他那麽久。如果他没有一点找我的意思,也许我也会小小地失落一下吧。现在好了,我知道他曾经花功夫找过我,倒也不会再多想了。
“马夫,前面悦来客栈。”萱萱吩咐马夫停车。
我迷茫地问:“萱萱,还要留一夜吗?”
“对。明日就可进城了。”萱萱笑看着我,转身下了车。
我接着下了马车,跟着萱萱走进悦来客栈。已是黄昏了,我望向客栈里,好像客人不多。
“两间上房。”萱萱神色自若。
我立刻提出异议:“萱萱,一间就够了。”都是女子,睡一床也就凑合了,浪费可耻。
那个一脸干瘪的掌柜向我射来异样的光芒,我恍然大悟,我此刻可是身着男装。两个男子同睡一屋,是太诡异了点,搞不好会让人产生美丽的遐想。
“还是两间吧。”我赶紧改口,逃开掌柜的目光。
掌柜立刻大吼一嗓子:“小二,送客人上楼。”
我和萱萱正准备上楼,却听到一个熟悉的轻浮的声音:“公子也赶往京城,我们还真是有缘。”
我望着出现在我面前的冤家路窄的西门澈,冷汗直冒。
萱萱挡在我的面前,护着我。萱萱没有摆出好脸色:“阁下不会又是来客栈找人吧?恕不奉陪。”
萱萱自顾自拉起我,上楼去。
“一间上房。”我听到身后西门澈的话,心里又开始乱起来。他也在这里留宿,我还是不要和他碰面比较好,毕竟脸是换了,可是声音没办法变换啊。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就在萱萱的隔壁。我坐在床上,思量着自己还是不要出这个屋子比较保险。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我。”
听清楚是萱萱的声音,我打开门,让她进来。
我十分苦闷:“萱萱,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很无聊,都不能和你说话。”
萱萱开门见山,倒是直接:“他也在这家客栈,你在烦恼吧。”
我挤出一丝微笑:“是啊。今日我就待在这里,打死我也不出去。过了明日,我就可以解脱了。”
萱萱淡淡笑着:“小容,到了京城,你就去找那个熟人吗?”我猜她一定记不得云栖的名字,还真是难为她了。
我依旧打不起精神,敷衍说道:“应该是。”
萱萱关切地问道:“你累了吗?”
我垂下头:“嗯,马车太颠簸了。”
萱萱望着我,说着:“待会小二会送饭菜上楼,你吃了早点休息。”
我指着自己的面具,喋喋不休:“萱萱,我总不能戴着它睡吧。我怕它会和我的脸粘在一起,渐渐取代我的脸,那就可怕了。”
“等你吃完了,小二也离开了,我再过来帮你取下它。”萱萱想的倒是周到,这样一来,就不会引起怀疑了。
我目送着萱萱离开我的房间,靠在床头,暗自发呆。
接下来,我机械地吃饭,由着萱萱给我取下面具,最后吹灭蜡烛,躺在床上。
明天就抵达京城了,一定要早早起床,千万不要再遇到西门澈。我暗暗祈祷,明天,一路顺风。
我闭上眼,手却触到手腕处的布料,我再次扎紧它。没有铃声,没有舒小容那张脸,我的生活也许会平静得多,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
我笑着,把一切不愉快抛入云霄。
“又是一个艳阳天呐!”我伸着懒腰,梳洗完毕,静静等着萱萱来替我易容。
“开门,是我。”门外传来萱萱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地开了门,悄声说道:“快点替我易容。”
萱萱关上门,说道:“好。”
望着镜子中完美的脸,我才觉得很有安全感。我灿烂笑着:“萱萱,我们走吧。”
萱萱有些困惑:“不吃早饭?时间尚早。”
“吃啊。”我立刻来了精神。
“那我们下楼吧。”
我甜甜一笑:“好啊。”
我吃着清粥小菜,不亦乐乎。没想到,西门澈也走下楼来。我立刻坐正,小口小口地细嚼慢咽。我看着萱萱,她也朝我笑着,我也会以微笑。我以余光瞄了一眼西门澈,他正在结账,之后就骑马匆匆离开了,好像有什么急事。
萱萱结完帐,我们也立刻马不停蹄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