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吵嚷之中,只见那红衣翩跹,当真是遏云声回雪袖,才送目又颦眉,娇俏柔媚,动人心旌。
竟将祁念看得呆了。
“咱们去近前看看!”祁念话音未落就起身往对面去了。
“我要一个前排的位置!”祁念向对面护院的人道。
护院打量了祁念几眼,带着轻浮的笑意向祁念做了个要钱的手势。
祁念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身无分文,都是刚才那个神秘男子在付账。祁念只好无奈地等着男子从楼上下来付过钱,才得进门。
他们赶上了那红衣女子今夜的最后一场。
祁念终于能看清那女子容貌。说倾国倾城确实不足,甚至单看五官只能说是秀气,并无久为舞姬的魅惑。然而看久了,祁念只觉得这舞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冷傲,占了她气质的七八成,与她柔媚的舞姿强行并在一处,倒着实叫人移不开双眼。而且,祁念竟隐隐觉得与她似曾相识。
不一会儿,一片行赏声中红衣女子谢了场,向后院走去。
来看舞的人在护院不耐烦的打发下很快散尽。
“他怎么不来赶我们?”祁念疑惑。
“可能我刚才给的钱多了吧。”男子笑道。
“啧啧”,祁念假意感叹了两句社会不公如斯。
男子起身道:“我们也走吧。”
祁念没动,问道:“怎么除了我,没有其他女子来看跳舞?”
男子笑道:“这本就不是闺阁女子该来的场所。”
“那她们平时都去哪里看?”祁念疑惑。
“自家府中。”男子道。
“那真是想想都无趣啊”,祁念感慨,“我能去后院跟刚才跳舞的姑娘聊两句吗?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她。”
说是询问的语气,没等男子回答,祁念已经向刚才红衣舞娘离开的方向快步走去。
这后院怎么连个人都没有,祁念自言自语地转过一个回廊。正想着,就看到月光下不远的角落处有一团人影有些古怪,于是赶紧跳下回廊藏进了黑暗里。祁念悄悄摸了过去,打算看个究竟。
待摸近些一瞧,祁念顿觉尴尬。
暗中角落里的那团人影,正是那红衣舞娘和一个男子。男子一面激烈地吻着舞娘,一面焦急地剥扯着她的衣裙。
祁念一万分尴尬地擦着墙根儿悄悄向后退开,心里直说打扰了打扰了,下回再来找你。
正退着,却突然撞到了什么人怀里。
来人从背后捂住祁念的嘴,俯身在她耳边轻柔道:“是我。”
“你别过去啊前面有人!”祁念着急地小声嘟囔。
“我知道”,男子柔声道,“我看见了。”
祁念忽然被掰着肩膀转过身来。
“你干嘛?”祁念皱着眉极小声地问道。
月色轻柔,晚风中有阵阵花香。
“你酒醒了吗。”男子凑近了柔声问。
祁念不由地向后退靠在了墙上,道:“都这么久了,早就醒了啊。”
“我还没有。”男子说完,随即将祁念紧紧贴在墙上,吻住了她。
祁念一愣,酥麻的感觉随即传遍了全身。
“旁边有人……”这场合太尴尬了,祁念嘟囔着挣扎,努力抬起手去推身前人。
“别动。”男子一手将祁念挣扎的双手在自己胸前握紧,一手轻轻划过祁念的脖颈。
“你,你听!那边声音不对!”祁念着急地嘟囔着。
祁念感受到男子嘴角浮起笑意,突然意识到什么,气道:“不是那种!是真的不对!”
男子放开祁念,看着她笑问:“那种是哪种。”
祁念一边心说这还是不是古代人啊,一边没好气地将他推远道:“我过去看看。”
“哎……”男子又没能拦住祁念。
祁念大步走回刚才角落的方向,仔细再看,发现红衣女子在拼命挣扎。
我去!敢情不是幽会啊!
祁念带着被愚弄的怒气径直冲了过去,一把扯开那意图不轨的登徒子,朝着下面就是一脚。那人登时被踹得蜷作一团,缩在地上无声地打滚。
祁念看了看那受惊的红衣女子,安抚她别怕,又替她整好衣衫。
“多谢姑娘。”红衣女子轻抖着低声道。
“别怕,跟我走。”祁念拉起红衣女子就要离开。
“且慢。”刚才的护院带着一个中年女子走了过来。
“这位姑娘是要带我们春云去哪儿?”中年女子问道。
祁念正眼都没瞧她一眼,带着这名叫春云的女子向院外去。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姑娘要带春云去自家府里开场子,可没有一声不吭就将人带走的道理。”中年女子在身后气定神闲道。
祁念转过头,看着这婆子和护院一切尽在掌握的嘴脸,冲过去就想武力和平。
酒友男子抚摸着祁念的头发道:“稍安勿躁。”
“你拦我?”祁念看了他一眼道。
男子略一思忖道:“或可来日为其寻一良人赎身脱籍。”
“也不必来日,今天请公子替我先付了春云的赎身钱,我回头差人将钱财送到你府上。之前在河边我看到你马车上的府牌了。”祁念道。
男子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道:“好,在下今与姑娘有缘,便替姑娘成此善事。”
祁念又看了看春云,春云低低地行了个礼,感激地看着祁念。
钱人两讫,三人带着春云的文书籍书回到了男子对面的酒楼。
“裴公子”,祁念喝了口茶道,“此事多谢你。”
“姑娘客气了”,裴姓公子答道,“只是,在下多问一句。并非不敬,但姑娘将春云姑娘带回府上,可好交代?”
祁念一愣,这一节倒确实没想过。春云虽是位雅妓,但自己一个姑娘家亲带回府恐怕真是说不过去,难免横生枝节。
她细细想了想,对裴姓公子道:“裴公子,方才在这酒楼上我问你讨了配方,是想寻个办法替你做一做记忆中的点心,权当答谢你今日的美酒良炙。但现在看来,不如你将春云姑娘带回宰相府,贵府想必多她一个乐舞伎人也无不便。我也不必费心替你做什么劳什子点心了。”
这回换这位裴姓公子一愣,问道:“你这是将她作礼赠我?还是替她寻个好去处?”
祁念看了春云一眼,坦诚道:“都有吧。若你不纳,就让她还作舞娘。宰相府筵宴频多,以春云之姿,想要另换一番天地也是有机会的。总比整日对着那些腌臜人好得多。”
裴姓公子苦笑一声,应了此事。
有人敲门。
“何事?”裴姓公子问。
“公子,外面有人询问,祁大夫家姑娘可在此处。”伙计道。
裴姓公子回头正色道:“姑娘是祁大夫独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