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精神科的办公室虽然与上次做测试和基础诊疗的那间不一样,但和医院其他科室的没什么区别,并不像电视剧里心理医生那种样板间似的办公室。这种正规的气息让祁念对所谓心理疏导的抵触心降了很多。
“祁念是吧”,身后的门被关上,白大褂经过带起微风,“你的测试结果和报告我看了,已经排除了其他药物或病理性的原因。流程走完,我们可以开始了。”
“诶?张大夫他……”,怎么换人了,祁念心说。
“张老教授不负责心理疏导及之后的疗程”,来人坐定,拿病历的手朝祁念抬了抬,“我姓姜,以后我负责你。”
混迹学术圈的祁念自然知道,现在前沿学科的中流砥柱里年轻人越来越多,但她私下里始终觉得心理学不算科学。这位姜……祁念看了看他胸牌,竟然还只是个住院医师,瞬间抵触心又起来了。
“你不相信心理学”,姜姓大夫边翻病历边道,“不过也合理,否则你也不会拖到命快没了才来”。
祁念愣了一下,没接话茬:“姜医生,那接下来?”
“你我就不用引导话术了,直接告诉你比较好。你现在最严重的的问题是睡眠”,姜姓大夫抬眼看了看他的病人,“虽然重度抑郁的人在治疗上最根本是要卸掉心理重负,但是首先要保证基本休息,不然你还会出现这种自杀倾向。其他问题都要在恢复了基本睡眠能力之后再解决。”
祁念没说话。
“再过一周才能给你开辅助药物,我这有本助眠手册你先拿回去看“,姜大夫站起身走过来,从祁念身后的材料柜上取下一本蓝色封面的手册,递给祁念,“拿着,写的跟说明书似的,你爱看”。
祁念皱了皱眉,想问的话没问出口,一时也没接手册,抬起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这位年轻医生。
姜医生把手册放进了祁念手里,道,“今天就到这儿,你回吧。”
这就结束了?没有漫长的无意义的询问?祁念站起身,看了看手里的手册,“那我下次什么时候来?”
“下周这个时候”,姜医生顿了顿,“另外除了周三,其余时间我都在医院,手册里也有我的联系方式。”
回到家,祁念随便做了点儿吃的,就去修改明早组会上要汇报的ppt了。改ppt这种活儿在繁重的科研任务面前甚至属于休息,不用怎么动脑子,非但没有看剧玩游戏的负罪感,甚至还有出成果的完成感。想好好喘口气真的好难啊,祁念疲惫地想。
祁念边改ppt边回忆今天在医院的情景,虽然这个年轻的姜医生言行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但可能确实是基于对病人资料的熟悉,这种简单直接没有废话的方式她确实受用。但说不上为什么,还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祁念拿出那本蓝色手册翻了翻目录,说得很细,从入睡姿势到枕头高低再到室温湿度等,但终归也没什么特别的。祁念注意到三位编写人员里有一位叫姜何,算算年龄是27岁,可能就是今天给她看诊的这位姜姓医生。
翻到最后,祁念发现了一张名片,姜何。果然是一个人。但是这名片背后的logo有些奇怪,不是医院的院徽之类,祁念看着总觉得有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夜里三点,祁念躺在床上,脑子里有关今天这位姜何医生的种种信息聚合纠缠,挥之不去。每晚对抗这些睡前脑中的残念都要耗去祁念太多精力,最后往往都是在消耗中勉强入睡。睡眠极浅,但又极易做梦,梦境还总是很清晰,总之都是睡眠质量非常差的表现。
今夜的梦里,祁念来到了一处园子,亭台轩榭,小桥流水。自己和园中诸人聊天饮茶,十分自得。还在梦中的时候祁念就意识到是在做梦了,心中又感慨又留恋,这种自在轻松的感觉,她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了。
但,是梦终要醒。祁念在几乎已经清明的意识中不舍地醒来,看着外面天光微亮,今天又醒早了。祁念在遗憾中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到现实,准备起来去开组会。
拿起手机祁念一愣,怎么有这么多微信消息和未接来电?再一细看,为什么时间显示昨天?微信都是问她为什么没去组会。
组会?不是今天吗?
祁念心里一沉。
……我睡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