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鲸抓起身边的东西向布条刺去,钟侯川咚的一声落到地上,阿墨听见声响以为屋里进贼了,敲门道:“长鲸姐姐,你和公子没事吧?”
钟侯川为保存颜面急忙道:“没事没事,你休息去吧。”
阿墨哦了一声就走了,长鲸笑道:“什么时候开始要面子了?”
钟侯川蹦到长鲸面前:“在你面前没什么面子,在其他人面前还是要点脸面比较好,你给我解开这个。”
长鲸不大想解开,便装作没听见,钟侯川便挪到床上把长鲸挤到里面去,直直的躺下去道:“我是想着,既然他们敢封城,封锁消息,自然背后的力量深不可测,直面应敌我们会吃亏,所以我们把消息散播出去就好了,让他们不得不开城门,我们光明正大的进去。”
长鲸问道:“如果用徐老爷的商队散播消息,会不会对他们不利?”
钟侯川:“会,所以我不打算用徐老爷的商队,我让他帮我寻找一个能快速流通消息的地方,这个地方不能是朝廷之中任何一方的势力范围。”
长鲸这才明白为何钟侯川说他要找的地方可能是齐天府的据点了,也难怪徐老爷不放心要亲自过来了,便接着问道:“那这次墨阳的焚尸案呢?你怎么知道会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你打压这些庸官?”
钟侯川道:“这世道,终究是讲究利益的,我家虽然被灭门,但不代表朝堂之上就没有利益之争,那些暗潮涌动稍稍观察一番就会知道,只要有机会能打压对方,他们必会不遗余力。从疟疾发生到他们焚化尸体我就知道不对劲,稍微请个大夫看一下就会知道这不是什么疫病,但他们偏偏这么做了,说明这地方有什么可挖掘的富产,府衙此举不过是想逼他们离开,但他没想到村民们如此坚定和团结,便想除之而后快,我担心一般人震不住他们,这才让徐老爷传信给巡抚温大人,巡抚大人出巡必定会引起人注意,以防万一,我又找人通知了回京述职的冷将军前来坐阵,果不出所料,他们想毁尸灭迹,那天你和阿墨走后,我本想唤出徐老爷的暗卫保护你们,没想到冷将军快马加鞭的提前到了,还好赶上了。”
长鲸惊道:“这地方真有什么富产?”
钟侯川道:“当然,你和阿墨每天练武的山丘地下就埋着矿藏,不然一个疟疾和草菅人命的案子,如何能拉下那么多二品和三品的大官?我只不过借着这件事,把他们平时上行下贿,官官相护,又意图私吞国产的事抖了出来,只不过矿藏的事不易宣扬,这才说成是贿赂上级草菅人命。”
长鲸又奇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这里有矿藏的呢?”
钟侯川笑道:“我们刚来的时候我给你们采野菜做饭发现的,说来还得谢谢我那位师傅,这些都是我那位游四方师傅教的,勘测土地就能探知矿藏。”
长鲸笑道:“没想到尊师居然还做过这门营生呢?失敬失敬。”
钟侯川道:“我那位师傅什么都懂一些,自然什么都做过,他以前啊,喝一点酒就拉着我学一点‘旁门左道’,这些东西虽上不了台面,但是非常时期就必须采用非常手段嘛,还挺实用的。”
长鲸见他还有些得意的样子便问道:“那齐天府的据点你是如何想的?”
钟侯川沉默了片刻道:“躲也是躲不掉的,总会有相遇的时候,这次是以做生意的身份去的,想必不会出乱子,只不过具体的位置和情况只能等徐老爷来了才知道。”
长鲸也沉默了片刻,随后问道:“你有几成把握全身而退?”
钟侯川道:“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儿,我才舍不得陪他们玩呢,自然是要十成十的抽身而退,不仅要全身而退,还要他们替我们办好这件事。”
长鲸好奇道:“那你怎么想的?”
钟侯川咬了咬嘴唇道:“你把阿墨借我几天就可以了,到时候我在和你说。”
长鲸把脚伸到钟侯川身侧威胁道:“你,确定还要隐瞒么?”
钟侯川还是为三斗米折腰道:“我不方便露面,这件事只得让阿墨去做。”
长鲸稍稍用力踹了一下,钟侯川又抢话道:“那地方听着是个烟花柳巷秦楼楚馆之类的地方,你也不方便去,我一有妇之夫洁身自好,那更不适合去了,就只能委屈一下阿墨了。”
长鲸楞了片刻又道:“阿墨还是个孩子,你觉得合适么?”
钟侯川又道:“不过也不一定,可能是个雅舍,反正不太适合我去,我把阿墨借过来几天,锻炼锻炼他的心智,让他不轻易被那些声色所迷惑就好了嘛。”
长鲸假笑几声,不搭理他了,钟侯川又叹道:“正因为阿墨还是孩子,不像是做生意的人才得训练一番,不然就露馅了。”
钟侯川见长鲸还是没反应,便服软道:“我的夫人啊,我这次真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您老什么时候把我身上的布条解开?”
长鲸装聋,跟着盖上被子就睡了,钟侯川对着屋顶长叹一声,就那么安安分分的睡了。因为在寨子时钟侯川每次惹长鲸生气,长鲸就把钟侯川捆起来,下山后钟侯川三五不时就招惹一次,被捆的多了,现如今恢复的也快了,捆着睡了一夜也没什么不适。
三人在阿墨的房子里歇息了几天,才等到徐老爷。徐老爷到的时候钟侯川正在贤惠的做饭,长鲸在院子带着阿墨练武,见这两人的精神状态都还不错就笑道:“几月不见,二位别来无恙啊。”
长鲸见是徐老爷,很是亲切的迎上去道:“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过来了。”
徐老爷道:“能不快么?你爹和你四叔听说了,一刻都坐不住就想飞过来,我可是劝了好久,给他们分析了各种利害关系,俩人才作罢,让我给你带了些东西过来。”徐老爷说着让人抬了几个大箱子进来。
长鲸:“.…..”
徐老爷无奈道:“我也觉得拿这么多东西不合适,可是他们不放心,我要是不带,他们就不让我出门了,没办法,就全都给带来了。”
长鲸招招手唤着阿墨过来,打开箱子问阿墨喜欢什么,阿墨惊呆了,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这些都是送长鲸姐姐的么?我真的可以挑么?”
长鲸点头道:“当然是了,你翻翻看有没有喜欢的。”
徐老爷走到钟侯川身边道:“何其有幸能尝到公子的佳作。”
钟侯川笑道:“徐老爷素常吃惯了佳肴,今日也尝尝我们这乡下风味。”
徐老爷笑着坐到桌前,见钟侯川这边差不多了,阿墨便过来帮忙端碗拿筷,徐老爷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一片其乐融融的样子,几人边吃边聊天。
长鲸:“不知徐三公子和徐三夫人如今怎么样了?”
徐老爷很是欣慰的回道:“老三恢复的差不多了,在帮我打理生意,不然凭我这把老骨头怎么撑得住?”
长鲸:“那徐三夫人呢?她现在还好么?我还有点想她。”
徐老爷笑的很是慈爱,嘴角都有些合不上,轻声道:“她有了身子,你四叔来看的,最近也不大出门了,在家静养呢。”
长鲸很是激动的问道:“真的么?那我要给小外甥准备礼物,知道是男孩女孩么?”
徐老爷乐道:“这怎么会知晓呢?不管男孩女孩都是我家的缘分。”
长鲸笑着点头道:“这倒也是,若是个男孩,肯定如徐三公子一般坚韧聪慧,若是女孩,肯定也如徐三夫人一般娴静慧良。”
徐老爷笑道:“那就借小姐吉言了。”
长鲸很是欢喜的给徐老爷夹菜道:“那您可要多吃点,徐三夫人不止这一个孩子,可能以后还有好多呢,您要多吃点以后带孙子才有精气神。”
徐老爷乐的合不拢嘴道:“是是是,自然是,你们若是也有好消息了,估计大当家也会乐的睡不着觉的。”
长鲸:“.…..”长鲸的笑直接僵在了脸上。
钟侯川笑着又给徐老爷夹菜道:“徐老您尝尝这个菜,这个我们那边是没有的。”
徐老爷笑着点点头,长鲸这才十分安静的吃完了那顿饭。随后长鲸十分有眼力劲的带着阿墨出去了,留下徐老爷和钟侯川在院子里谈话。
徐老爷:“公子还不打算要个孩子么?”
钟侯川有些苦涩的笑道:“我如今这样的境况,何谈儿孙呢?连累长鲸陪我涉险我已是自责万分,又怎能奢望那么多呢?”
徐老爷拍拍钟侯川的肩膀道:“会等到柳暗花明的一天的。”
钟侯川又转话道:“这次麻烦徐老的事,您有何高见?”
徐老爷道:“海棠阁,表面是个舞乐之地,聚集各地风流名士,实则为齐天府的耳目,收集各路消息,若是你定要同他们谈生意,只怕结果不容乐观。”
钟侯川:“我和长鲸说好了,这次我和她不出面,由阿墨代替我们去,想必不会出问题,徐老借我一支商队就好。”
钟侯川同徐老爷谈好细节后,徐老爷思索再三又问了无数问题,钟侯川都做出解答和应对后徐老爷才点头,随后便调拨了一批心腹组成商队,带着大当家为长鲸准备的几箱子东西,又备上了自己的一些商品,这才打着名号踏上行商之路。
海棠阁的地理位置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落址在国家土地面积的中心位置,离繁华京城有些远,但也不算很远,好在人来人往的时候大都会途径此地。钟侯川连日来训练阿墨,硬是把他磨成一个看起来老成的商人,又稍作打扮,看着上了些年纪,整体看上去倒有些样子了。
一行人来到坐落着海棠阁的荥都,这座城也十分繁华,也可能是海棠阁的出名为这座城带来了很大的客流量和收入。钟侯川包下一间客栈,大家入住进行修整,阿墨收拾好了便去找长鲸和钟侯川。
钟侯川和长鲸开门出来后,阿墨差点不敢认,钟侯川稍作打扮,倒是妥妥的一副账房先生模样,长鲸一身男儿装还有些英姿飒爽。
阿墨惊讶的问道:“公子和夫人还懂易容扮装啊?”
钟侯川笑道:“这个说来话长,我们先出去探探情况。”
阿墨颇有范儿的走在前面,后面带着一个账房先生一个保镖,不说特立独行,但着实有些惹眼,这样带随从的还真是罕见。阿墨在大街上走了一圈,果真是繁花似锦,富贵风流。走到一处小巷,见里面有几个乞丐蹲在那分馒头吃,一时起了恻隐之心。
钟侯川上前道:“小的陪老爷前去看看。”
阿墨带着长鲸和钟侯川走到巷子里面,几个乞丐眼前突然出现几个衣冠华丽的公子哥,很是惊讶,不等把嘴里的馒头拿出来就朝着他们磕头,似是在乞求施舍。
阿墨很是感同身受的蹲下去看着他们,眼里满满的不忍,钟侯川急忙掏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递到乞丐手里微笑道:“我家老爷姓墨,最是良善见不得可怜的人,各位收下吧。”
乞丐感恩戴德的双手捧着银子,钟侯川扶起阿墨转身走了,乞丐拼命的给这位墨老爷磕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手里的银子,随后这位墨老爷随手施舍二十两银子给乞丐的事瞬间传遍了荥都。
阿墨等人回到客栈才松了口气道:“还行么?没露馅吧?”
长鲸点头道:“还可以,继续保持。”
钟侯川:“接下来就等着海棠阁自己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