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虎虽然心中奇怪,只不过瞧着面前这位小姐言笑靥靥的,便也不多言,只接过葛妈妈没好气递过来的饭碗低下头去往嘴里头塞,云荣华也不再多嘴,主仆几个坐下来用饭。
因为云荣华手上有伤,葛妈妈自然不许她自个用饭,吩咐两个丫头伺候,云荣华虽说心下并不以为然,却也只能由着俩丫头服侍,一个舀了口饭,一个夹了口菜,服侍的很是殷勤。
倒是把一旁还杵着一个瘟神给忘记了。
瞿虎也不来打搅,边吃饭边不吭气的瞧着,眼里头有几分兴味,还别说,这一家子委实是他平生少见的,说奇怪吧,也不奇怪,这不过是普通人家一对主仆,只不过感情好些罢了,主子和气,奴仆也不欺主,许是因为生存环境的关系,他这样的人见识多了,自家主子那院子里,里头糟心事不少,这一堆也不过是大概哪一家被欺负了来寄居着的小家子,听偶尔几句口气,只怕是在府上不受宠的。
只看庵堂的主事态度,怕是平日没少欺负这几个人,看看屋子里摆设用具同那简单的比自家主人大灶里婆子们吃的都简单的菜式,想必平日也是这么过的。
说不奇怪,这主仆还真少见,没心没肺的少有,你说他一个大个子外男,凶神恶煞的在这里杵着,没见这几个人多紧张,尤其是那个小主子,从头到尾就没当他回事,也就几个仆人咋呼了下,那个叫雁卉的胆最小,时不时拿眼睛瞅自己过来,看到自己看过去,忙又吓得缩回去,身旁的平巧安抚的给了她个眼神,这才又小心翼翼去伺候小姐,那表情,跟他同自己主子打猎时猎到的小鹿挺像的,尤其那对眼珠子。
想远了去,总之,他没有在这些主仆身上感觉到那种理所应当的恐惧,仿佛也只是有些讨厌他的出现打搅了这些人平静的日子,也许对于自己的存在,她们更忧心的是明日的饭食,和庵堂里对她们的态度。
这让瞿虎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自己这是变得不那么可怕了么?
这里头最奇怪的是云荣华这位小姐,也正是因为她的态度,才明显使得另外几个丫头婆子将自己的存在放置在了一个很微妙的境地,疏离,恭敬,却是绝对不亲近,也不在意。
云荣华不经意间,在左右着几个服侍自己的人的情绪,这是瞿虎冷眼旁观得出的结论。
而这几个奴仆对云荣华敬畏且怜惜,很是忠心,这份忠心,可不单单只是上下仆从间的本能,而是日益积累下来的一种习惯。
这是几个很有意思的主仆,如果不是他现在无法分心他顾,他倒是挺想同这几位深交一下的,只不过他身份不允许,况且人家是女眷,也是多有不便。
而且他的心思,远不及同样侍奉主子的廖龙,或者以廖龙的头脑,可能会瞧出些明堂来。
饭并没有多少,菜更是少得可怜,瞿虎挺有自知之明,虽然那一碗饭对他来说不过塞个牙缝,却也只将碗筷放下,说了句:“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