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一落,云荣华眉头便是轻微皱了下,葛妈妈多少年没进宅门里办事,多少有些懒散了,心思不够巧,眼力也落了下乘,这话,多多少少有些嫌憎的意思,岂是把眼前人物看在眼里?
想面前几个不说那为首的,其余几个也都是面目非凡,必然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你一个山野婆子没什么内秀的本事,哪来的本事嫌弃人?
她有心说几句圆乎回来,不经意抬头却看到那双鹰隼一般厉眼,心下一动,却是低眉顺眼的垂下头再不多言。
“哼。”几个人里头那最年轻的站的远,只看得到身影却瞧不清面目,声音却不低:“狗眼瞎的蠢婆子,给你些眼色还敢摆臭架子了!”
葛妈妈面色一变,她也是经年的老人,话出口没多久,多少醒悟这口气托大了,眼前几个光是那身上衣料和挂件,就非富即贵的人物,她一个奴仆婆子哪能当着人面赶人的。
可这小哥儿年少气盛的一句毫不客气的话,也多少让葛妈妈老脸挂不住了,顿时羞红了面色,讷讷不知说什么好。
这尴尬的境地却是那个弥勒佛般中年人笑眯眯拍了拍少年肩膀:“凌风休要口无遮拦的,爷还没发话呢!”
凌风一努嘴,却是再没多言。
那位头里的大爷终于在这么一个皮球踢来踢去之后,不紧不慢道:“天寒地冻的,几位自便就是了。”
众人一愣,便是这位身后几个熟悉他性子的,也多少意外,通常可不是个能善了的主,这会儿却是哪一出意思?
云荣华却在一愣之后反应极快,忙拢着风帽低头敛衽:“多谢,小女告辞。”
拉着平巧的手,又吩咐雁卉扶着葛妈妈,四个人匆忙相携而去。
纵然裹着风帽匆忙离去,云荣华始终能感觉到身后如有实质的视线,她不敢回头,脚步越发的快了些。
等这几个主仆身影终于在山间小径处消失,那白面中年人方才慢悠悠在自家主子身后开口:“王爷,水仙庵就在前面,可是要进去歇歇脚?”
穆殷长身标立,并不回答,却一摆手:“虎子呢?”
身后耳目聪明的凌风早听着了伸手指在口中打了个呼哨:“大块头,爷叫你呢。”
呼哨未完,瞿虎魁伟的身子就出现在山岗上,身旁跟着廖龙,他先几步走近穆殷,抱拳作揖:“爷!”
穆殷斜睨于他:“瞧仔细了?是她?”
他问得突然,指向也是模糊,不过廖虎却明白她问得是谁:“正是那位小姐。”
穆殷目光一转,廖龙忙上前道:“在庙中便是这位小姐送的信。”
穆殷回首长望,目光幽深长远,周身一贯有几分生人勿进般的疏离,也没人敢探问,只由着他柱石般屹立了会儿,就是那平日皮猴似的凌风心中虽然不耐,可也老老实实伫立身后默不出声。
不过穆殷倒也没沉默多久,只是半晌之后突然哼了声,沉沉笑道:“有些意思。”
却又一转身,迈步即走:“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