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穆殷背手而立,微微踱步往前走了几下,渊亭岳峙的身形标然而立,在听到来人话语的时候,抬头目视远去的人影,刚才那几个少年男女中第一眼便瞧见了的那个娇小,朴拙的身影隐约又再一次出现在了眼前。
身旁的幕僚曲向川侍奉穆殷已经有十三个年头了,从穆殷十五岁担起镇北王的担子起,便是老王爷指派在他身边辅佐,是看着幼主子成为今日令西北十八羌胡族群闻风丧胆的赫赫铁王爷的老臣,最是了解穆殷,打量了一番面容沉寂喜怒不显于色的穆殷,道:“王爷,既然好不容易得了瞿虎的信,总要去探一探真假,反正这几日王妃的奠仪还需些时日,便是京里头来人催促,也是有理由推脱的不是?”
穆殷这些日子因送了故去的王妃牌位来京城请相蓝寺高僧做水陆法事,已经在相蓝寺盘桓数日,不是公务,故而便未着王公蟒袍,虽然如此,那藏蓝云纹锦袍裹着一身铜皮铁骨彪悍完美的身躯,依然掩饰不住身居高位久战沙场后历练出来的凌冽气质,便是这居于中原腹地的富贵京都所无人能比拟的纵横捭阖之霸气。
他这么随意站着,也仿佛一头休憩虎豹,阑珊却又危险,吞头皂靴不丁不八的站着,是在杀机腾腾的战场里养成着的习惯,虽然这相蓝寺梵钟深远,祥和敦澄,却依然压不住他身上的宏肆俾睨的戾气,只不过他听闻曲向川提议,却是漫不经心的笑了下,这一笑,倒是化去了他身上这份威吓,多了些许随性。
那张脸,更显俊逸,穆殷原本就长相俊美,比起廖龙他的五官多了铁骨铜皮的铮然犀利,比起凌风,却是更多刀削斧劈的偤美,只是他上位已久,少有人敢议论他的模样,这时候随着他一笑,线条倒也柔和了几分:“只听闻相蓝寺附近杭都山美景天下独一,倒是难得有机会看上一看,也罢,本王倒要乘此机会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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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荣华并不知道她身后发生在千佛殿外的故事,同简纯等出来多时,便到了分手时候,虽然都有些不舍,可家中都有规矩,也只能暂时分别。
简纯同云荣膺一路送了云荣华回到水仙庵门口,这才下了车,好生嘱咐道:“那些药膏是上好的去疤灵药,记得要每日涂抹方才有效,你俩个丫头切记日日替你们主子上药,若再有差池,定不轻饶。”
云荣华别了两少年,进了水仙庵的大门,便听守着门口的小尼姑妙尔同她说庵主有请,又随着妙尔一起往庵堂主屋过来,刚跨进前院,便见坐在一排长廊下的水仙庵庵主静安。
水仙庵只是一个小庵,主屋也不过是一座用竹排及木头搭建起来的建筑,一片素色,并无任何装饰,原木构架,便是那屋子前的廊道宽阔,延伸出一条宽敞的走道,下头用短木架起,离地约有一尺。
院子里有一个大水缸,从房梁上延伸过来一条竹排将屋檐的水沿着凹槽流入缸中,赶上天降雨便可以积聚一缸子天根水来,若是没有下雨,便由小尼姑去外头打了山泉来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