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便是云荣华的乳名,云荣华其实是直到头两年前才定了大名,因为她生在生机盎然的春日,往日便一直都是以春娘做她乳名,后来寄养在水仙庵,也没谁想着给她按个大名去,倒是头些年眼看着云荣华就要及笄,薛氏才寻了个机会提了一提,云老爷觉得到底亏欠着这个不见面的女儿,便欣然给取了个大名来,只是像面前这个叫简纯的少年这样青梅竹马认得云荣华的,便是习惯了叫她这个乳名。
简纯,小字幼安,是康平侯简孝文的嫡子,同宗族内姐妹众多,却是独子,家中老太君及太太极是宠爱,只因小时候过于溺爱,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着,反倒是将一个身子养得弱不禁风,五岁那年得了重病,在家中休养了几年才得以许了下床,便是一心一意不愿意再在家中,想要出来读书,简孝文也觉得再这么让儿子娇养在妇人手里怕是会毁了去,便也同意了让他出来。
简纯身子虽弱,却是个极有主意的,不肯在家中族学读书,偏偏进了府学读书,府学讲究积分法,每季考其所习经书课业,凡不违规矩且成绩优良者,就可晋级,像他们官宦子弟在此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只从地方上州学来的庶民子弟才会用功,可简纯读书晚,一来便是在第一次考试中一鸣惊人,之后更是少有落下头名的,便是同京城荫封子弟中少有的真能耐者。
京城里对简纯这样优秀的少年郎动心的闺秀不知凡几,只是简纯却性子孤僻清傲,少同人来往,倒是因为读书晚,和云荣膺是同年,难得走得近,也因此认得了云荣华。
平素很少同人接近的他倒是对云荣华格外客气,也不知是因为云荣膺的关系或是其他。
看他笑意盎然同自己问好,少年清朗的笑像是旭日东升的朝阳,唇红齿白,头顶斑驳的日光如同银屑,洒落肩头,更是耀眼,她也不由的回了轻轻一抹微笑,点了下头。
简纯看她笑得灿烂,眼神不由闪了闪,有些不自然的转了目光,往下瞧了眼她身上,看她披着一件鸦青色棉披风,两手插着个有些旧的棉套子,不由皱眉道:“怎么穿着这么单薄,上回不是送了你一件虎皮斗篷的么,今日风大,怎么不穿?一会儿冻着了可怎么办?”
云荣膺这时也才注意到自家姐姐身上单薄,忙点头道:“对啊对啊,我还给姐姐你送了个手炉的呢,怎么不用,这光一个暖套子能顶了什么用?姐姐休要省事,该用便用才是。若是那旧手炉用着不好,回头我给你送来个新的便是了,今年府里头用的,还挺好看呢。”
平巧忙道:“小爷,这手炉可是要用炭火的,庵里头哪来的炭火,这棉套子还是嬷嬷拆了自己的棉袄做的呢,小爷若是真疼咱姑娘,回头同老爷说一声,给多做些暖套子来才是要紧。”
云荣膺不由皱眉,嘟嘟囔囔着红彤彤的嘴儿:“那帮子老秃尼又克扣东西了?看我回头不收拾她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