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去上早朝了。”山梅回答。
离妃应道:“哦。”
听她的语气不是太高兴,山梅立即补充:“皇上上早朝之前还吩咐奴婢不要打扰娘娘,而且还让奴婢每天给娘娘煎药呢,皇上可关心娘娘了。”
闻言,离妃暗淡的眸子陡然晶亮:“真的?”
山梅笃定地点头:“当然是真的,皇上可紧张娘娘您了,昨晚皇上守了一夜呢。”
离妃的眼底蕴着满满的幸福和感动,自己的身上仿佛还有他挥之不去的龙涎香气息,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浅笑,整个人都精神了,葱白的小脚耷拉在地上:“山梅,替本宫更衣,皇后娘娘病了有些日子了,本宫去看看她。”
“是。”山梅应道。
……
下了离漾的早朝没有回玄朝殿,而是在御花园附近散步,他心生烦躁,眉头紧蹙:“念洪武和百里风今日实在太放肆!”
德公公连忙安慰:“皇上息怒,他们也是爱女心切。”
“念将军爱女心切朕可以理解,百里风自从百里芷当上贵妃后愈发的嚣张了,经常在朝廷中滚动自己的势力,他以为朕不知道?”离漾提起他眼底蕴着浓浓的不满。
德公公不好参与政事:“皇上,您消消气,他们不敢怎样的。”
“人心难测啊。”离漾感叹道。
德公公叹了一口气,默默的跟在离漾身后。
阳光明媚,春风拂拂。
阴霾堆积在离漾的心中让他喘不过气来,望着远方自由飞翔的鸟儿,心中顿时一亮:“德公公,随朕出宫狩猎。”
……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叠叠重重的森林中,透着幽鸣的静谧和清新,抬头,温暖的阳光透过翠绿肥厚的叶片照射下来,形成了斑驳的阴影。
山峦微怂,绵绵的白雾升起,萦绕在山头。
离漾一袭金黄色的铠甲,头戴头盔,英气逼人的俊脸上凝着一抹沉稳和冷凝,修长的双手握着银色的弓箭,结实有力的双腿夹紧那枣红色的马肚子,双脚一踹,马儿嘶鸣了一声,疯狂的朝前方奔去,不太擅长马技的德公公只好硬着头皮追了上去:“皇上,皇上您小心一些啊。”
奔跑的马儿将离漾心底的阴霾挥洒开来,让离漾心情大好,他醇厚的声音在空中洒下了一道道回音,回头看了一眼德公公,爽朗大笑:“哈哈哈,德公公,你随朕多年了,这马技还是如此拙劣,不如就趁今日多多练习吧。”
“皇上,等等奴才啊,奴才还得照顾您呢。”离漾的马儿野性极大,飞奔出去,速度堪比离弦的箭,尘土飞扬,呛的德公公直咳嗽。
离漾渐行渐远的声音丢在身后:“那就看你能否追上朕了。”
‘驾……’
嘶吼的声音伴随着马蹄的声音震荡在天地之间。
树叶,散落了一地。
鸟儿,惊的飞上天。
歇息的野兽们听闻如此大的动静都纷纷藏匿起来,悄悄的露出脑袋来观察敌情,御前侍卫们齐齐的马蹄声响起,打破了森林原始的静谧,离漾忽而勒紧了马缰,惯性使然,马儿的前蹄朝后抬起,离漾迅速的驯服住了它,片刻的功夫,马儿便安静下来,垂下头去吃地上的青草。
王者般的离漾威风凛凛的坐在马背上,敏锐的听觉,猎豹的双眸,他大掌举在空中示意大家噤声。
一瞬,森林安静无比。
果不其然,草丛中泛着悉悉索索的动静,离漾夹紧了马肚子,有灵性的马儿立刻抬起头,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翠绿的青草被撩动,忽而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白乎乎的小脑袋,那银白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晶晶的亮泽。
一个侍卫忍不住惊呼:“哇,是银狐。”
离漾自然是认得银狐的,银狐生来十分有灵性,而且物种稀有,十分珍贵,若将它擒了来,那可谓是如同获得一枚珍宝。
“给朕小声一些,不要吓跑了它。”离漾低声嘱咐。
紧张的气息来袭,众侍卫大气不敢喘一口。
离漾轻轻拍着马身,马儿轻轻的朝前迈去,离漾举起手中银白色的弓箭,龙眸微眯,精确好位置,准备朝小银狐射去。
一个反光,照射在小银狐水蒙蒙的眸子上,它警惕性的眯起了眸子,离漾的手指紧绷,下意识的盯着那小银狐看,原本以为它会急忙跑开,可小银狐的动作却让离漾出乎意料。
它那原本有些暗淡的眸子再见到那银色的弓箭时陡然亮了起来,还蕴着浓浓的喜悦,两个小爪子忍不住立了起来,灼灼的望着离漾,这一举动令离漾的心一紧,手里的箭缓缓松下,小银狐疑惑的歪着脑袋瞅了瞅离漾,似乎要将他的样子牢记在心底。
愣神之际,小银狐两个小短腿前后一蹬,溜走了。
侍卫们才想去追,却被离漾拦住了:“罢了,由它去吧。”
小银狐跑了一段路,忽地停了下来,站在高高的岩石上,立起两个小爪子望着离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离漾柔软的心恍若凹下去一般,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回宫。”离漾沉声道。
德公公疑惑不解,平日里皇上最喜狩猎,今日不但放走了那个银狐而且还空手而归,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皇上,您不是想抓一只野兽吗?”
离漾摆摆手:“没兴趣了,回宫。”
……
翊坤宫。
古色古香,庄重威严。
没有那么多鲜艳的元素和奢华的装饰,正如皇后的性子一般贤惠端庄。
“离妃娘娘吉祥。”皇后殿中的周公公见来人拂身参拜。
离妃一袭纯白色的素裙,梳了一个整齐的高髻,上面插着一支简单的白玉簪子,她面容清理,温和谦和,虚扶了一把周公公:“周公公免礼。”
“谢离妃娘娘。”周公公起身,面容略有些严肃,但对离妃还是颇为恭敬的,许是受了皇后的熏陶,这翊坤宫的宫人们一个个绷着一张脸,严肃不已。
离妃淡淡的扫了一眼翊坤宫,发现整个翊坤宫全部用白色的丝绸布挂在门头,想也知道是皇后还未从太后暴毙的事情中缓过劲儿来。
翊坤宫珠帘垂下,离妃朝里面望了一眼,问:“敢问周公公,皇后现在方便见客吗?”
周公公点点头:“自太后去了以后,皇后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一大圈呢。”
离妃眉宇间挽着一抹神伤:“还劳烦周公公通报一声,臣妾去劝劝皇后娘娘。”
周公公撩开珠帘,迈了进去,片刻,他带着皇后娘娘的口谕走出来:“离妃娘娘,皇后娘娘有请。”
离妃浅浅一笑,随即朝殿内走去。
翊坤宫有些繁琐,踏破了好几道门坎才来到皇后的寝宫,寝宫内燃着浓浓的檀香味道,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皇后跟着太后吃斋念佛,所以熏点檀香也是不可避免的。
离妃忍了咳嗽,踏着玉步上前,拂身一跪:“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妹妹不必多礼,咳……咳……快快起身。”一句话皇后说的费力不已,软弱的身子从凤殿上撑起来,一旁的桂嬷嬷连忙去扶她。
有眼色的离妃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快步来到皇后身边,亲切的接过桂嬷嬷的活儿,对桂嬷嬷浅浅一笑,桂嬷嬷识趣地退了下去。
离妃贤惠的将软枕放在了后面,让皇后舒适的倚靠,声音和煦:“皇后娘娘憔悴了,可要注意凤体啊。”
皇后——富察氏金凤。
是太后的侄女儿,奕是太后的心腹。
太后一毙,于她来说,公私都没有任何好处。
闻言,一袭简单后服,梳着高鬟望凤髻的皇后虚弱一笑,端庄的面容隐着一抹病态,拍了拍离妃的手:“哎,本宫的身子真是不行了,尤其是听闻太后……”
说到这儿,皇后再度哽咽,离妃给予一个安慰的眼神:“皇后娘娘节哀。”
“恩。”皇后淡淡的应着:“离妃妹妹有心了,还记得本宫。”
离妃娇柔一笑:“娘娘说的哪儿的话,妹妹心里一直惦念着娘娘呢,前些日子,皇上还提起了娘娘,十分担心呢。”
一提起离漾,皇后暗淡的眸子陡然锃亮,面上一喜,不由得抓紧了离妃的手:“妹妹说的可是真的?皇上真的提及本宫了?”
哎,这宫中的女子都是为了皇上而活啊。
离妃坚定的点点头:“是啊,皇后娘娘,皇上很担心娘娘呢,只是这几****忙于政事和太后的事没有得出空来。”
皇后的笑容溢在唇边挥之不散:“本宫理解皇上,皇上才登基不久,处理的政事自然是很多的。”
离妃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回以一笑。
凝了许久,皇后忽而想起什么,问:“前些日子,被打入冷宫的念秀女如何了?”
念清歌。
离妃陡然在脑海中回忆她那张惊诧天人的美貌,心中有些涩苦,微愣了一下,温柔一笑:“臣妾也不清楚。”
皇后娘娘唉声叹气了一番:“听闻那念秀女是不祥之身,太后之死跟她大大小小有多少关系。”
离妃淡淡回应:“臣妾也听说了。”
“恩。”皇后凤眸闪烁,说出的话耐人寻味:“真是可惜了那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儿了。”
离妃语噎,心中不愿提及念清歌,只好寻了个别的话题:“大阿哥最近怎样了?”
母爱泛滥的皇后瞳仁晶亮:“大阿哥最近身子好多了,多亏了太医的悉心照顾。”
“那就好。”离妃关心道:“皇后娘娘要好好歇息,臣妾不叨扰娘娘了,臣妾告退。”
话落,离妃拂了拂身,准备离开。
身后。
皇后的声音拦住她的脚步,语气蕴着一抹赞色:“听说百里芷被皇上禁了足。”
离妃微微一愣,顿住了脚步,才想解释些什么,皇后及时补充了一句:“妹妹总算脑子开窍了。”
背对着皇后的离妃身子一绷,停了片刻,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