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保重龙体。”德公公上前劝道。
山梅被他眼底迸射出的霸气震的心头一紧,连忙识趣地退后了一步。
离漾英俊的眉头一皱,薄唇开合,声音寡淡却清冷:“德公公,你现在去百里殿传朕的口谕。”
……
百里殿。
气氛压抑。
上下眼皮儿直打架的春柳一直跪在软榻外随时随地听候百里芷的吩咐,门外一阵躁动,春柳起身出去察看,老远便瞧见了德公公的身影,她心里一喜,并未想太多,快步跑进百里殿内,隔着艳红色的纱幔,春柳声音的响起:“娘娘,德公公来了。”
听及,
百里芷几乎从软榻上一跃而起,一把撩开那纱幔,光着脚焦灼的踱步,声音蕴满了激动,一双美眸溢满了期待兴奋的盈光:“德公公来了?皇上……一定是皇上原谅本宫了,本宫就知道皇上一定不舍得不理本宫的,春柳,快,替本宫梳妆打扮,皇上一定是让德公公备了轿撵来接本宫去玄鸣殿。”
春柳连忙上前讨好,扶着百里芷坐在妆奁前,木梳子轻轻的梳着她柔顺的发丝:“娘娘,奴婢就知道皇上最宠爱娘娘了,这不来接娘娘了。”
百里芷那张脸笑的跟朵儿花儿似的,都合不拢嘴了:“那是,皇上最疼本宫了。”
笑,蔓延。
德公公的脚步声顿住,望着满心欢喜的百里芷,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道:“百里贵妃听皇上口谕。”
百里芷慢条斯理的起身,朝春柳使了一个眼色:“春柳,还不快让德公公上座,给德公公沏一盏好茶。”
“贵妃娘娘。”德公公婉转拒绝:“不必了,奴才传完朕的口谕还要赶忙回去呢。”
百里芷的心底突生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每次皇上让德公公前来接她的时候都是他们一同去玄鸣殿的,今晚德公公怎么说先走呢。
“德公公请传。”百里芷迈着玉步上前,虚跪在地上。
德公公瞄了她一眼,负手而立,一本正经,声音尖细:“传皇上口谕,古尔吉氏百里贵妃百里芷专断蛮横,任意妄为,即日起禁足于百里殿,罚俸禄三个月,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外出。”
话落,德公公转身离去。
百里芷飞奔上前,抓住德公公得袖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声音都变了声:“德公公,方才你传的口谕是真的吗?皇上……皇上要禁足本宫?皇上要禁足本宫?”
德公公点点头:“奴才怎敢谎传皇上的口谕。”
玉手滑落,德公公趁此离开了百里殿。
紧接着,身后传来了百里芷伤心的哭嚎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皇上居然禁足本宫?我不信,我不信,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行,我要去找皇上,我要当面问问他为何要这般做!”
百里芷心神失宁,朝百里殿外飞奔出去,春柳紧追其后,抓住了百里芷的手腕:“娘娘,您不能出去,皇上下了口谕的,您要是这么私自出去便是抗旨,会让皇上动怒的。”
“皇上已经动怒了,皇上已经动怒了。”百里芷失魂落魄,慢悠悠地坐回到妆奁前,望着镜中颓废的自己,心生怒气:“一定是有人陷害本宫!”
“娘娘息怒!”春柳颤巍。
百里芷的美眸淬满了毒液,紧紧攥起拳头,陡然想到什么,一把抓起春柳的衣襟:“本宫知道了,一定是水离宫那个贱人,一定是她在皇上耳边吹了枕头风。”
“娘娘……”春柳觉得百里芷接近疯狂了。
“春柳,你去!快去!”百里芷的声音扬高:“皇上禁了本宫的足,却没有禁你的足,你去水离殿买通一个宫女,问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春柳面有难为:“娘娘,水离殿的人都忠心耿耿,这恐怕有些难。”
话落,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了春柳的脸上:“蠢东西,忠心耿耿又有什么用,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说着,百里芷将首饰盒里的珠宝全部拿了出来,塞给了春柳:“这事必须给本宫办成,否则,你不用回来了。”
春柳抱着那堆首饰战战兢兢的应声退下。
……
水离殿。
烛火通明。
用过药的离妃渐渐好转,身子没有那般奇痒难忍了,面色也有些恢复了红润,软榻后展着一只柔软的枕头,离妃轻靠在上面,侧过头,深情款款的望着一直守着她的离漾,声音柔软:“臣妾多谢皇上,谢谢皇上陪伴在臣妾身边。”
离漾的指腹抚过她的鼻尖儿:“傻瓜,跟朕说什么谢。”
“臣妾觉得很幸福。”离妃的声音有些激动,声线里充满着感动:“臣妾好爱好爱皇上。”
细腻心思的离妃让离漾动容,将她柔软的身子揽在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朕会陪着你,你不必害怕,朕……已经惩罚百里了。”
若仔细听来,能够听出离漾是有些不忍心的。
闻言,离妃从他怀里探出头,惊讶地问:“皇上,你……”
离漾抚平她紧皱的秀眉:“山梅都告诉朕了,傻瓜,为何要这般委屈自己,春柳只是一个宫女,你完全可以责罚她的。”
离妃心中一紧,若不是百里芷手里有她的把柄,她又怎会任由她嚣张到今天,微微一笑:“皇上,你知道臣妾的,臣妾从不责罚宫人们。”
轻叹一口气,离漾吻了吻她的额头:“朕的水儿最善良了。”
离妃浅浅一笑,闻着他淡淡的龙涎香气息,心中格外安定:“皇上,不论发生任何事,你都不会离开臣妾吗?”
那件事——离妃好怕,好怕有一天被离漾知道,好怕失去离漾的宠爱。
离漾醇厚的声音如一个定心丸:“不会,朕不会离开你。”
“那就好。”离妃窝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美眸。
老天,若能让我永远得到他的爱,我愿折寿十年。
离妃在心中默默思忖。
烛灭,烛起。
春日,晚风。
水离殿暖洋洋一片,充斥着幸福的味道,清淡的水仙花混合着淡淡的龙涎香气令人心神愉悦。
离妃睡的很安稳,窝在离漾的结实的怀里,嘴角一直勾着浅浅的微笑,清丽的面容上蕴着满满的幸福和满足感。
纱幔静静的垂下,飘逸的流苏轻轻的摇曳。
离漾撑起手臂,龙眸蕴着淡淡的慵懒,静静的望着怀里安然熟睡的人儿,抿紧的薄唇松出一条弧线,大掌温柔的抚摸着她跳到额头上的发丝,替她贴心的挽到了耳后,修长的手臂压在了离妃头下,他轻轻地抽出来,生怕惊扰了离妃。
阁窗外。
渐渐涌起鱼肚白的颜色,厚厚的纱幔被离漾撩开,守在殿外的德公公听到动静,立刻提起了精气神儿,朝殿内踏了一步,声音由远至近:“皇上,您醒了?”
“恩。”未眠的离漾声音有些沉哑:“替朕更衣。”
他故意压低声音,害怕吵醒了离妃。
明黄色的龙袍展在离漾健硕的身上,熠熠的龙冠整齐的戴在发髻上,趁的他的面容愈发的英俊。
径直朝殿外走去,早已醒来的山梅恭敬的站在原地:“奴婢恭送皇上。”
错过山梅身边,离漾顿住脚步,未回头,声音响起:“山梅,让你家娘娘好生歇息,不要惊扰了她,方才朕看她身上起的东西已消下去了不少,你要记得每日给她煎药。”
山梅认真的听着,不敢落下一个字:“奴婢遵命。”
一拂袖袍,水离殿的龙涎香气息淡淡的飘远。
……
青青涩草,上面滚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清新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
金色的龙攀爬在龙梯上旋转,交错。
瞩目,威严的感觉令人不敢大口呼吸。
离漾端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扫视了一眼下面的大臣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齐呼。
“众爱卿平身。”离漾声音寡淡:“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话音才落。
众臣一袭身穿将军服的魁梧男子朝前迈了一步:“皇上,臣有事请奏。”
声音正是来于念洪武——念将军。
离漾轻掀眉眼:“德公公,替朕把奏折呈上来。”
念洪武双手呈上奏折,离漾一目十行的过了一遍,而后狠狠的将奏折摔在地上:“荒唐!念将军,朕念你征战有功上次已经饶了你的罪,今日你又挑衅朕的底线,念洪武,你可知罪!”
念洪武双膝跪地:“皇上,微臣不是有意冒犯您,而是小女实属冤枉啊。”
一阵唏嘘声传来。
当中,有一个长相略有些奸诈的短胡男子上前一步,声音略沉:“皇上,太后已毙,天像师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为保险起见,微臣觉得还是将那妖女关在冷宫,万万不能放出来。”
此人是玄璟年的相国大人——百里相国。
也是百里芷的父亲。
他的情绪如此激动也是为了为自己的女儿铲除后宫中的障碍,能铲除一个是一个。
念洪武一听有人咒骂自家女儿,气愤不已,反驳道:“百里相国,若我的女儿是妖女,那你的女儿又是什么东西!”
“你——”百里相国气煞了,手指颤抖:“皇上,虽然芷儿在后宫不是最优秀的,但也是尊贵的贵妃娘娘,现在却让他人如此辱骂,皇上,您可要为芷儿出气啊。”
离漾龙颜震怒:“住口!”
二人噤声,退到一边。
离漾余怒未了,盯着斗嘴的二人:“退朝!你们二人今后不用请奏了!”
朝廷上上下下沸腾起来,谁人都知晓了念洪武大将军和百里相国大人一瞬间成了死对头,于是,自然而然的成了两个帮派。
格日乐氏念将军一派。
古尔吉氏百里相国一派。
……
水离殿。
一抹轻柔清雅的声音缓缓从纱幔中隐隐传出:“山梅。”
山梅听闻,立即来到软榻前,拂了拂身子:“娘娘,您起来了。”
“恩。”离妃慵懒的应着,略有疑惑和失望的问:“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