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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2020(三)

(壹)

还在读初中的表弟得了抑郁症。

真不是件好事,甚至都是件好多人知道了不会相信的事。

说起我表弟,那是个会跟我比谁的笑声种类更多的小沙雕,是带我这个爬行机器成功吃鸡的高端玩家,是从小到大颜值逆天放学会被女生“劫持”的校草,是小时候能因为我给他买个金箍棒开心的上蹿下跳的小笨蛋,是每次过年回奶奶家明明很想我过去却还当着我的面嘴硬说“老子才没有”的傲娇鬼,是死活拉着我看他喜欢的日漫电影的小可爱。

在我最初感觉到他不对劲的时候,和他聊了聊。明显的抗拒,明显的躲避,明显姐姐牌儿鸡汤屁用没有。没办法,只好拿出和他一样的那面。

“如果恨太多的话,至少让自己正常起来再去折磨他们吧。你这个样子,除了折磨自己,有什么用?”

……

“姐,你好像比我更变态,要不你趁早查查吧。”

(贰)

表妹要高考了。

凌晨一点给我发微信,“姐,考不上大学会怎么样啊?”

真是个好问题,一个我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敢问出来过的问题。细想有点难过,毕竟二十多年大部分时间是没弄清楚的。只记得那时座右铭上所有的狠话都是为了少听点家里人那些刺耳的话,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在她们的假设和盖棺定论里,我好像已经活不成个人了。可我明明年年考第一,年年三好学生,奖状贴满了一面墙,周一到周日屁股不离板凳的在写字台前坐着,就是为了少听点“你怎么没好好学习”这种冤枉人的话。那时候不明白,怎么全世界的势利眼都长到了她们脸上。小时候我常常寻思,倘若我能把蹲在厕所和狗哭诉的话和他们说几句,得到的是他们的反思还是针锋相对呢?长大了实验了一下,果不其然,后者。

“我真的觉得我一点学不进去,每次看还有好多不会的,家里所有人都觉得我优秀学习好,可我真的没那么优秀。”

……

害!这都什么时候了,总不能掰扯一遍学习的好处考大学的好处一本二本的区别父母的期望以及如何合理安排复习或者姐姐我以前多惨吧。

……

“那什么,考好了带你去看你老公易烊千玺。”

“姐我再看会。”

(叁)

2020或许因为它有许多糟糕,显得更加特别。可我决定我要在这个糟糕的2020,结束这么多年糟糕的自己。

结束掉从小到大被我强行牵扯在一起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因果关系,我应该承认,大学里大把的光阴是因为我的愚蠢被我浪费掉的,而不是之前被家里管的太严刺激得太极端的漫长的逆反行为。我应该看清楚,那些让我产生质变的因素,而我需要做的,是强劲的一一反击回去,而不是维持它们把我捶打后的样子,不是爱情受挫,就放弃优化决策的能力;不是友情受挫,就逼自己一个人活着。我应该有所求,有的东西我想要就必须得到,而不是你认为我得不到我就索性表现得不想要。我更应该随时准备颠覆自己,如果偶尔我也愚钝木讷,跳不出固定的程序的话。

2020对我来说最大的魅力就是,在这段安静沉默的时间里,我深深凝视了一直在端着的自己,它脆弱的源头是在哪里,它的兴奋点在哪里,它会因为什么笑,它假装的样子是什么,它的真实想法又是什么。

从现在开始,我们都应该学着做个正常的人,为了能正常的体验这操蛋又有趣的人生,极力去摆脱那些我们曾以为永远无法撼动的东西,包括恐惧。

我们永远只有一种样子,就是自己想变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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