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香云秋变大成,在海边也呆了数个月,出海寻找也未有收获,知道再在此也无济于事,决定去江湖游历探查师姐的下落。
于是将熊皮毛毯还给了李双林,和李家作别。之后便踏上了南下的旅途,楚香云想好了,若是南下也未找到线索,就自舟山回临渊岛,而后利用临渊岛的宝船出海再寻,若还是寻不到就出发去东瀛,去倭国再找,就算探寻一生也一定要寻回玥儿师姐。
一路南下,近开春之时,楚香云到了松江府华亭县,松江民物繁庶,松江棉布是是当地名产。至华亭县繁华之地带,更是人接人手碰手,小铺叫卖吆喝不断,食楼酒肉生香,并其他街头百戏,说书讲唱,加之青楼茶肆等一众去处,真好一派繁华盛景。
楚香云自山东而下,已不再靠徒步若苦行僧一般赶路修行,而是骑着一匹枣黄色的马,探寻赶路,领略风土人情,换了一身灰青衣,虽然不精致也不至于落魄寒酸。
记得以前在北上画舫之中,庞鹿门经常说起松江府华亭的繁盛。南下至此,便入城看看庞鹿门推崇的热闹是何景象,入了此地才有些后悔,这中央之地人甚是多,牵着马前也不是后也不是。
突然闻到饭菜的香味,一抬头是个小二楼,甚是别致的酒楼,门口正好有停马拴马之处。于是将马在门前栓了起来,进了酒楼。
迎面便有小二招呼:“客官一位?楼上请!”说着引了楚香云至二楼,一靠墙偏角坐下了。
“不好意思客官,临街的都有人了,还望见谅。”
楚香云看了一眼临窗之座,确实都已坐满,个个都携带兵器,看装束和样子,似乎都是江湖之人。
楚香云回道:“无妨。”
“多谢客官体谅,客官想吃点啥?”
“就你们家拿手的菜给我上个三两道就好。”
“好嘞客官,可要酒水,我们家自酿的‘一杯仙’在松江府可是远近有名的。”店小二看着楚香云在门口拴马,能在这个时辰段带马到这繁锦之地的人,定然不是本地人,便大胆的吹嘘起了自家店的家酿。
“一杯仙?那就来一壶。”
“好嘞,拿手好菜三道,一杯仙一壶。”小二高声唱着楚香云所报之菜,下楼准备去了。
只一会小二就先将那一杯仙拿了上来,楚香云倒了一杯,果然酒香浓郁,楚香云不是好酒之人,倒了一杯也没有喝,只是放着。
闻听前面临窗一桌人聊天“看,又是行家子。看着衣饰兵器像是‘五虎断刀门’的。”说话的是个灰衣大汉,身旁杵着一根混熟铜棍,看着窗外说道。对面的麻衣男子看了看接话道:“果然是短刀,怕真是这断刀门的。听说这断刀门门主创了一门断刀刀法,非配上短刀不可发挥其威力。”
“是啊。”同桌另一青衣秀士,抚了抚放在桌上的青鞘长剑:“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这断刀门修的就是这火中取栗,以险求胜的搏命之法。”
“看又有一伙人,却看不出来是什么门路。”灰衣大汉似是又发现了新的江湖中人。
楚香云来时就有些注意了,路上时不时有不少带着兵器的江湖中人,但以为是本地常事,故也没太在意。不过这会听着三人临窗评论,想来并不是时时都有这般情况。
另一靠近楚香云一桌听了三人评论,有个瘦弱些的男子不禁向对座卖弄道:“常兄可知这我们松江府为何突然出现这么多江湖豪士吗?”看两人打扮,倒有些像读书人,并不像闯荡江湖的。
临窗三人听得瘦弱男子称自己一众为豪士,也没说什么,只是面有得色,继续推杯换盏。
那位常姓读书人接道:“我并不知,你要是知道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吧。”
“嘿,这就要多亏我爹铺子生意兴荣了。前两日有豪士到我爹的布衣铺子要上好的松江布做衣,我爹在给他们裁量的时候,我就在一旁读书帮忙。”
“好啦又说到你爹的铺子了,能不能说正事。”
“是是是,正事正事。那几位豪士讨论说我们松江府海上,来了一伙倭寇。”
一听倭寇二字,楚香云全身立即绷紧,好似要从座位之上弹起一般,好在动作不大,也没人注意到。
常姓读书人一听,面色就有些变了:“倭寇?”
瘦弱男子接着说道:“你别怕,这伙倭寇不登岸,是在一艘大船之上,就在松江海外。听说那船着实太大,就好像当年的郑和宝船一般。”
听说倭寇不登岸,常姓男子放下心来:“你可别胡说,郑和宝船那有多大,倭寇这些可耻无能之辈,哪有这么大的船?”
“我也不知道,说不定是在海上哪里抢来的。你别打岔,我说到哪了?对,那些豪士说这些倭寇公然挑衅我大明江湖豪士,说要什么靖远子门人自己站出来,好像还抓了个女的做人质。那什么靖远子听说十数年前是抗倭的大侠,江湖人都敬重他,都是为大义而来,找这些倭寇的麻烦的。”
楚香云一听,大喜过望。数月苦寻,没想到就在松江府,一想到玥儿师姐还活着,就在倭寇手上,不禁焦急万分。扑的冲到瘦弱男子桌旁,吓了瘦弱男子一跳。
“请教先生,先生所说倭寇,先生可知在哪?”
瘦弱男子吓了一跳,愣愣的回道:“听说就在松江府东南出海口处不远,江湖豪士都在那里呢。”
楚香云感激的一抱拳:“多谢先生。”也不从楼梯而下,着急的从临窗三人桌前越过,飞出了酒楼。
灰衣汉子一见这,提起了杵在地上的铜棍:“嘿,这人。”正要发作,往楚香云越出的方向一看,已没有了人影。
“嘿,这送死鬼这么着急,难道以为自己可以靠这扬名立万不成。”
“钟兄莫气。”青衣秀士兀自喝着酒:“这等毛糙之人,不用理他,到了海边就知道厉害了。”楚香云正是从青衣秀士头顶越过,他却丝毫不以为然,养气功夫十足。
麻衣人接口道:“却不知为何,来了这么多江湖豪杰,也没听说已把倭寇擒下。”
青衣秀士道:“你道那大船是闹着玩的啊,听说上面火器密布,非靖远子门人想强行登船,没等靠近就给击沉了。官家派船去寻,这些倭寇又滑溜的像泥鳅,官军一来他就走。折腾几次也不见倭寇登岛生事,东南又不是能沿岸停船之地,最后官军驻于海边,就防守罢了,也没其他好法。”
麻衣人释然:“原来如此。那我们可去看看。”
灰衣大汉道:“去了也登不上船,去凑那热闹?”复又坐了下来,依旧饮酒吃肉。
店小二高喊着:“拿手菜三道来喽!”上了二楼一看,靠墙的桌子上只剩下一壶一杯仙,半个人影没有,店小二诧异道:“哎?”将菜盘放于桌上,蹬蹬的下楼到门口,一看枣黄色马儿还在,就更有些疑惑了……
楚香云出了酒楼按照瘦弱男子所指方向,在屋顶之上一路飞奔,不一会便出了松江府主城,依稀可眺远处大海。
楚香云也不迟疑直直的往前而去,临近海滩,就听见人声鼎沸,只见海滩上乌压压一片都是人,看装束大多数武林中人,还有一小部分整齐林立,军旗招展上书‘戚’‘俞’两字。
武林中人士也有些立着旗的,都是写着门派,甚至还有镖局,不一而足。楚香云常听见的武当少林一类的大派,似乎不在其中。
楚香云下到了海滩,海滩之上人多不辨,并没有人注意到他。楚香云慢慢的穿过众人向海滩边走去,到海边临近,远看海外处正停着一艘巨大的海船。距离不算太远,但也不近,船上隐约可见站立守备的日本武士,身着日式盔甲,手拿弯长薙刀。船身上长长的炮口正对着海滩,幽幽的透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军士位列之地正在江湖人士的右侧,领头是一金甲小将和一银雪甲大将。大将正是朱珏,小将覆着面甲,想来定是戚英。楚香云看着戚英默默有些出神,想起了那夜辽东之别,戚英似有所感转头往楚香云方向看来,楚香云连忙后退,隐匿到了人群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