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响起轻微的声音，大型运输机降落在平地上，负责接应的士兵站在旁边。
“T622运输机已经降落在第四跑道位置，请各人员做好准备。”
“运输机成功到达指定坐标，本次航行结束，欢迎下次乘坐。”
运输机上亮起光芒，自动阶梯伸展到地面，等待的人员过去，有人从机上走了出来。
手里拿着一份报纸，还有黑色的提包，那人站在阶梯上，望向远处的建筑，活动了一下身体。
“程教授。”地面的人员看向上面，挥了挥手：“这里。”
收回目光，程启明看向对方，有人站在地面上，他点了点头，然后从阶梯走下去。
“科学院最近比较忙。”那人穿着工作服，不过身姿挺拔，年龄并不大：“院长让我过来，负责接应你。”
程启明走下阶梯，站在了地面上，他收起报纸，瞄了一眼旁边等待的士兵：“李院长还好吧？”
“情况有点复杂，陆军指挥部邀请他参加了很多次会议。”那人有些犹豫，回答道：“说实话，他最近都没怎么休息。”
程启明表示明白，然后笑了笑：“你看起来不像是个学者。”
“你的判断很正确，指挥部从边防调我过来，以前是个军人。”那人点点头，身体站的笔直：“华北野战五师，你可以叫我五月。”
两人聊了几句，离开了停机跑道，向里面走去，几名士兵远远跟着。
“那边生活怎么样？”程启明说。
“锻炼人的好地方。”五月笑了笑，表情平静：“意志是面对危机的勇气，精神是战胜强敌的利器。”
“说的好，我一直想去边境看看，不过始终没有机会。”程启明倒是有些好奇，很感兴趣：“五月先生，有时间一定要跟我说说。”
“程教授太客气了，叫我小五就行。”五月连忙说道，又解释了一句：“为了您的安全考虑，那里现在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了。”
“国家之间的事，不至于这么糟糕吧。”
“有些事我也说不好，没有永远安静的岁月。”五月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还是先去实验室。”
“没问题，有人也在等你。”
“谁啊？”
“教授，等会就知道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内层的建筑走去，过去很长时间程启明都在各地负责实验项目，对于科学研究院他依然是非常熟悉的。
有部分堡垒一样的土堆，那是地对空导弹防御工事，研究院核心区域就在这里面。
“空间站发生的事我不是很清楚，不过这次影响很大，惊动了不知道多少人。”五月解释了一下情况，有些感叹：“你们从太空带回来的东西，由军部全程护送到科学研究院，现在还放在实验室。”
“这样做是对的。”程启明同样叹了口气：“我其实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对于研究的事，我帮不了什么忙。”
两人穿过那些土堆，来到了建筑内部，科学院的实验项目并不少，白色大厅有很多人，都是学者和相关人员。
过了大厅，直接走向实验通道，有人从旁边过来，然后停下了脚步。
“程教授？”
那是一个中年人，头上戴着礼帽，穿着工作服，看到他们，高兴的打了个招呼。
程启明看着对方有些眼熟，没有认出来，想了想：“你是鸿安？”
“是我。”鸿安点了点头，笑着说：“程教授，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嗯。”程启明有些意外，问了一句：“你也从太空回来了？”
这个人在空间站见过几次，他想起来，好像是微观物理学研究，根据粒子辐射背景，提出了透明水晶来自于量子形态的概念。
这个说法程启明无法认同，粒子纠缠状态的物品在理论上都很难成立，但除此之外，没有合理的解释。
说起来，纠缠形态和强互作用力属于两个极端，前者物质在宏观下没有关联，后者以分子结构固定在一起，极其坚固。
“太空项目成员每三年可以返回地面。”鸿安笑着解释了一下：“很多人选择留在空间站，我对这次带回来的东西比较感兴趣，上面同意了我继续参与研究的想法。”
程启明点点头：“回来了也好。”
“目标放在c9实验区，两位跟我来。”五月在旁边说道，看向鸿安：“教授，你这个帽子挺好看的。”
“那就好。”鸿安有点尴尬，想了想取下礼帽，灯光在头顶反射出璀璨的光芒：“没办法，空间站生活不容易，这样比较方便，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出来。”
“没事，你还可以戴个假发。”程启明提出建议。
鸿安点了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五月走在前面，没有发出声音，三人进入了实验通道。
“在空间站待了六年，回来感觉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科学发展的真快。”鸿安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有些感慨。
程启明笑了笑：“社会一直都在改变，只是有时候没人关心这个。”
“前几天刚回来的时候，走路东倒西歪的。”鸿安重新戴上帽子，想起生活上的情况：“我把喝水的杯子放在空中，它突然掉了下去，吓我一跳。”
“是有点吓人。”程启明不禁说。
两人跟着五月向前走，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大门打开，那里面空荡荡的，有人走了出来。
“在去实验室之前，我们需要做一个心理测试和评估，希望两位能够理解。”
五月表情严肃起来，前所未有的认真，他望着程启明和鸿安，指了一下从房间出来的人：“这位是战略会议指定的负责人。”
程启明看过去，负责人大概在五十来岁，他穿着休闲装，目光像是一片海洋：“各位请进。”
五月站在原地没有动，程启明，鸿安走进房间，大门被关上，负责人走到中间的位置。
“首先说一下，我是十九，国家最高战略会议负责人。”负责人声音平和，没有带给人任何压力，开诚布公：“请两位过来，其实也并不是做什么测试。”
程启明和鸿安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你们都是国内最顶级的物理学家。”负责人继续说了下去：“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当然与研究无关。”
鸿安搞不清楚状况，程启明想了想：“你问吧。”
“问题可能有点奇怪，希望两位能认真说出心里的答案。”负责人点了点头，房间里沉默了一会，他说道：“有一伙穷凶极恶的犯人，逃到了一座小镇里，并且掌握了对半个国家有危害的武器，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们，有趣的是，你们可以发射一枚导弹，甚至核弹也行，这样就能彻底消灭他们，与此同时，这个小镇上的所有人，无论好人还是坏人都会一起死去，在这个情况下，你们的选择是什么？”
负责人说完，目光望着两人，他脸上没有表情，程启明皱起了眉头，不清楚这个问题的意义。
鸿安没有心理准备，小声道：“这个小镇有很多人？”
负责人肯定的点头：“有很多，都是普通人。”
“那不发射导弹。”鸿安说。
“你的选择很伟大。”负责人做出评价，他看向程启明。
“我和他的想法一样。”
“这是个不错的答案。”负责人没有浪费时间，接着说下去：“那么，下一个问题。”
“世界在向前发展，没有人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如果实验室正在研究某种技术，可以使科学达到新的阶段，而且很快就要成功，但是这种技术取得突破后，有可能会对整个人类社会造成难以想象的灾难，甚至导致文明的消亡，在这个时候，你们是停止实验，还是继续下去？”
房间再次变得沉静，负责人站在灯光下等待回答。
“未来没人知道，不过对于这个问题。”程启明倒是没有犹豫，直接说道：“历史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
鸿安在旁边点点头，表示同意。
负责人并不接受这个答案，笑了笑：“我只想知道你们的看法。”
“我会继续下去。”程启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负责人沉默了片刻，没有做出评价，然后看向鸿安。
“我也会继续实验。”鸿安表情有些纠结，想了想又说：“不过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还是会再考虑一下的。”
“明白了。”负责人点点头，目光在两人脸上移开：“对于一位学者来说，你们的答案符合要求。”
“最后一个问题，相对来说比前两个要复杂一点。”
“大概15世纪，航海家哥伦布从欧洲出发，在海上航行多年，去了很多地方，最后到达了新大陆，有人说他是伟大的探险家，他在新大陆遇到了一些古老的民族，这些位置被公开后，新大陆遭到侵略，那些古老的民族也在历史中消失，有人认为是探索和交流导致民族的消亡，那么让两个文明能够保持和平的条件是什么？”
负责人说完后，咧了咧嘴，看着对方的表情。
这是在考察历史和政治？鸿安看了程启明一眼，心里多少有些郁闷。
对于一心放在研究事业上的学者而言，这个问题过于沉重了，当初在学校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程启明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两位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就行了。”负责人看向鸿安：“鸿先生？”
鸿安摇摇头：“我再想一下。”
房间里沉默了很久，程启明说道：“我是搞研究的，没办法回答。”
“我觉得是距离吧。”鸿安摸了摸脑袋，说道：“只要距离足够远，比如从地球到太阳，哥伦布航海一辈子都到不了。”
负责人看着他们，在房间来回走了几步，最后终于说道。
“好了，就这样吧。”
交谈结束，两人准备出去，声音再次响起来。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算是个人原因，你们如果没什么想法，可以不回答。”负责人皱着眉头，似乎在考虑什么大事：“孩子从小不听话，是跟他讲道理还是打一顿，哪个教育方式比较好？”
鸿安松了口气，笑道：“还是讲道理吧，现在毕竟不流行以前那一套了。”
负责人点点头，感觉有些认同。
程启明表情严肃起来：“我觉得一边打，一边讲道理比较好，从科学理论上来说，这样他会更加记忆深刻。”
鸿安转过头看着他，难以置信。
负责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
......
程启明和鸿安从房间出去后，五月走了进来，然后关上门，他走到负责人前面，敬了个礼：“长官。”
负责人收起表情，重新变得平和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笔记，然后记下了些东西。
“小五，这段时间你负责配合他们研究，有什么发现要立刻汇报上去。”负责人收起笔记，指了一下门外。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五月点了点头，看着负责人在房间来回走动。
“大西洋上的现象，空间站发生的变故，在时间上有些巧合。”负责人停下脚步，还是解释了一下：“如果两者真的存在某种关联，那么代表的意义非常重大。”
“在这之前，我们有理由对相关人员进行全面的考察，从个人思想和心理因素多方面来说都是有必要的，以保证研究工作的合理性。”他目光无比严肃，继续说道：“这是战略会议上的提案，祝丰年将军亲自通过了审核，指挥部同意从太空把这东西带回来，多少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情况这么严重？”
“我也说不好。”负责人叹了口气：“但从知道的消息来看，或许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指挥部这次做出反应的速度很快，我们还有时间。”五月说道。
“祝丰年将军是最终决策者，执行效率很强。”负责人有些敬佩，又说道：“其实以前有过类似的预案，来自上个世纪，由于735研究所探测计划制定的，不过后来用处不大。”
负责人说了一些往事，五月并不清楚，他也没有说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