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天喝完粥,李君笑收拾碗勺起身离开,见他始终没有再对她说话,之天欲言又止,到底也没说什么。然而当她听见牢门打开的声音,接着,却并没有听见他离去的脚步声,碗摔碎在地上,她蓦然回头去望,李君笑躺在牢房门口。
“李君笑!”她急忙跑上来,将他扶起靠在身前,当她的手触摸到他的身子,才发现他的身体滚烫得吓人。“李君笑,你是不是傻瓜!都病成这样了,不说也不吭,还熬什么粥啊!”
之天被他气坏了,但动作却贴心的让他靠在身前,待衙役闻声赶来,才七手八脚将李君笑弄到了县令大人的府邸。
天明大亮,玉笔山上钟鼓之音,冗长回荡在白泉县上空。
之天陪在床前,李君笑昏睡了大约一两个时辰才方醒了过来。
“别动……”之天伸手,放在他额头上探了探,“烧没退,不过醒过来就好了。”
昨天夜晚,他奔波来去,吹了寒风,淋了整夜的雨,黎明为她熬粥又亲自送来衙门,这些都不足以让他身体崩塌,他这一病,是心病,是不可告人的心病……
他浑身乏力,心里涌起一种微醺的感觉,侧过头看着她。她那仿佛被晨雾浸润的一对眼眸,有着迷蒙的湿亮,眼底亦有几分憔悴,正荡着柔笑对望着他,让他的心不受控制的向她靠近……
可一想到昨夜,她那一声冰冷绝然的话语。想到她对萧隐的种种。一丝细线般的抽痛,蜿蜒在胸口,越来越密,越来越痛。那些理不清的情绪如乱麻纠缠着他,他仿佛明白对她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却又根本不敢往深处想,一旦触及到真、相,身体里仿佛就会有什么东西崩塌了,碎片成块,无力收拾。
如果她知道他的那些想法,她会如何看待他。
她曾说他是她心目中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当她发现,他也只是个人,有七情六欲,也会无法掌控自己感情的人……
她会否失望?
她会否斩断他和她的所有关系?
轻轻的,低微的一声叹息,他缓缓抬起手来,拇指抚摸她眼底的憔悴,“是不是一夜没睡?黑眼圈都有了,昨天——”
“昨天是我不对。”之天先声一步,说了他同样想说的话。
李君笑病中浑浊的目光只是望着她。
之天帮他掖好被子,说:“李君笑,我向你道歉,昨天是我的不是。快些好起来,你知道我不喜欢看你病怏怏的样子。”
“是……曾经在东宫,你还是个孩子,我生大病的时候,你说你很生气,说我生病的样子很难看。说我生病,母后逼着你陪着我,害得你哪儿也不能去玩……”李君笑低低的咳嗽了两声,虚弱无力的目光,露出别样的温柔。
可是,他却很喜欢她陪着他,很喜欢看她坐立不安,鼓着腮帮,不甘不愿守在他床前的样子。
“之天。你没有变。是我们都长大了。”李君笑眼底的别样温柔一望无垠,“你有你想追逐的,我不该束缚你,我会陪着你,当你永远为所欲为的靠山,给你想要的一切。”
“李君笑……”之天觉得心中有暖流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