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碑亭外的一块突起的石块上,有一男子背身而坐于石上,看穿着打扮,并不像齐燕人,应当是来国子监就学的邻国学子。男子的装扮有几分古代匈奴人的模样,又带几分西域风情,却又比北狄人少了些粗犷,多了些飘逸。男子耳垂上坠着玛瑙耳坠,发束亦同样有狼牙虎骨玛瑙等制作的发饰,颇为赏心悦目。
他手中捏着个似笛非笛的小器乐,吹奏出来的曲子如同回荡在雪山之巅的空旷悠长。
“出来吧。”
男子低声道,曲子停了下来。
之天一手背后,昂首阔步徐徐走上来,夜色下衣带轻飘。
“打扰了兄台的兴致。”
那男子转首回头望了过来,鼻高眉挺,剑目星唇,一双幽紫色眼瞳如九天上的琉璃。麦色的肌肤,均匀的肤色将他衬得几分英挺。
男子同样用紫色的眼瞳打量她,“你是新来的监生?”
之天微微然笑着走上来,道:“兄台的齐燕话说得地道。”
男子缓缓抬头望了一眼玉笔山下绵延的夜色,道:“那是当然,我来齐燕已有六年。”
“兄台家于何处?”
“聿云国。”
“怪不得……”
“怎么?”
“刚才的曲子,听着就如同雪山上吹来的天籁之音,也只有聿云国,才能有如此细腻又大气的曲调,这般乐器恐怕也只聿云国才有。”聿云国位于齐燕以北,大部分是雪原地区,人们以狩猎为生,国虽小,兵马却强大,帝皇的铁骑更是锐不可挡。聿云国百姓皆能载歌载舞,擅长器乐。
“能把它借我一看吗?”之天对这玩意儿有几分兴趣。
“不能。”谁知男子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它对我而言极重要。”男子盯着她看了一眼,携了一身冷风,转身离去。
之天悻悻的站在原地,笑了笑:“嗳,看来是我的魅力还不够哇。”
她一路上踢着石子玩,想着晓山应该买了烤鸭回来,于是往观星圆台走来,谁知不见晓山,却见萧隐正躺在那槐树下,喝着酒,吃着大片的茴香肉。姿态慵懒中透着与生俱来的王者般高贵。
想到今儿在正义堂,他挺身相帮,说的那番话,之天对他的看法已经好了几成。
可偏偏此时肚子很不合作的咕哝起来,之天略觉尴尬,于是走上来,就要踢他:“萧公子,我刚打扫过,当心弄脏了我的地儿!”
谁知萧隐出其不意捉了她脚踝,她一个趔趄,天地一番倒转,下一刻她整个人栽进他怀中。
萧隐带着揶揄的笑意,低低的笑着说道:“这可怎么好,你主动投怀送抱,倘若让学子们看见,我和你的清白,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之天气极,却在他怀中蓦然对上他的眼眸。
蓝色士子衣冠将他衬得玉树临风,周身笼着银白色的月华,淡淡的如同覆盖了一层薄雪,那光华洒在他发上,染成银色,他那一头墨色厚密如绸缎的青丝,便像一泓极渊之水缓缓的流淌,照着他一双邪魅凤眸,更显深邃狡猾,幽亮如子夜。她不可自制的被吸引着跌近来……
远处,李君笑立于钟楼之下,轻眯的眸子凝望着观星台上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