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笑定定看着那一行字,眉目之间若有所思,“大师,此言该作何解释?”
老和尚放下笔来,缓缓言道:“佛说人生有三大至苦,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心有所求,纵险阻万千,但凡有丝希望在,也不过是‘不得求’之苦。……倘或心怀痛楚,茫然不敢相求,无一路可走,此才是‘求不得’之至苦!若求不得,又放不下,阿弥陀佛……这便是人生极苦。”
李君笑捏着那支签子,听了老和尚此番话,惶惶然怔仲了起来。
他此时此刻,何曾不是茫然不敢相求,无一路可走。
想求,却求不得;欲放,却放不下……
从生来到现在,此种苦涩,竟似由根生从心底节节牢固的生长起来,痛楚时钻心裂骨。
李君笑问:“这些话,和大师解的签子,又有何相关?”
老和尚慈眉善笑道:“公子此生情路坎坷,便是由这‘求不得’而来。待得三千世界鸦杀尽,自能与君共寝到天明。……只是公子此生福祸双行,凶吉同来。……这姻缘两字,既是听天,也是由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浮生三梦,惟心真一片。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风清扬藏于暗处,将那老和尚一番话也同样听在耳中。
‘求不得’,这不正是太子殿下现在的心结吗?要说老和尚说的也有些准。只是佛门中人,那些话说得高深莫测,玄乎其玄,实在让人难以弄懂。
……
翌日,正义堂课上。
夫子走进正义堂,却见坐上有几个空缺,神情严肃的扫了一扫众位学子,“李君葆、李君笑、萧隐他们三人没有经过夫子的事先同意,为何擅自缺席啊?”
话刚落音,门外有文宝冲着夫子跑上来:“回夫子的话!我家主子今早突觉身子不适,已不能起床,现正在医馆躺着,这是那许大夫开的方子,下的诊断,奴才特意跑来,拿给夫子过目!”
李君葆昨天晚上还生龙活虎,如何早晨眨眼就病倒了?之天心生狐疑。
“什么!?粽……粽子吃多了?”夫子将那诊断看了一遍,脱口而出,引来满堂哄然大笑。
文宝不好意思挠挠头,“可不是,夫子,明日就是端午佳节,各家里带的都是粽子,相互赠送,我家主子贪吃了几个,积了食,伤了肠胃上吐下泻,那许大夫说,恐怕得躺个两三日的。”
夫子满心不悦,可有诊断在此,又不得不信,于是黑着脸问:“那李君笑,萧隐呢,难不成也是粽子吃多了不成?”
之天心中已笑了起来。
李君葆那个大胃口的家伙,身体极好,吃几个粽子不至于吃趴下。想来是莺歌那小妮子捣的鬼,给李君葆出这馊主意,好让李君葆明日端午溜到檀邑城看灯会。
只是李君笑和萧隐两个人,一整宿不见人,白天也没来,发生了什么事?
课后,之天遍寻子阳不着,却看见了南星。
“公子病了。”南星臭着脸,闷闷不乐。
“你家公子在哪?”
“公子他在——”南星住嘴,反应过来,没往下说,“不知道!——啊!放我下来!”
“在上面吹吹风,清醒清醒你的脑子,等你记得你家公子在哪里,告诉我,我再放你下来。”之天一个纵身,提着南星将他挂在树上。拍拍手,走了。留下南星的哭号。
之天大概已想到萧隐在哪里,朝着北极阁而来,不想刚走几步,迎面撞上李君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