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血海,无边赤红,腥气冲天。正中有一大的漩涡,旋涡中隐约有娇媚女声传来:“小弟弟,小弟弟……”血浪不时翻滚,似有无穷凶兽异藻在其间游动,悬挂。
画卷一转,洛禹又犹如行走在无边花海,正中一巨大的花骨朵含苞待放,隐约中有人声呓语传来:“麟儿,我的麟儿……”
画卷再转,黑色的天空,寂静的怪地。无数怪石堆积,拼凑成茫茫山石,有各异妖魔鬼怪。黑色的花草随风摇摆,发散出一缕缕黑气。最远的山峰之上,火光粼粼,似乎有一人在焚烧器物,正欲上前观看,忽然四周一声大喊,犹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还不醒来!
“啊”洛禹意识回归,梦中画卷依然清晰可以回味。血海在何处?花朵中谁在哭泣?怪地那人是谁?他在焚烧什么?又是谁喊醒了自己?一连串的迷雾,一连串的怪梦,不知其所以然。
少年摇了摇头,努力将这些想法沉积,正欲起身,却发觉自身周身疼痛,四肢软软的无一丝气力,胸口的衣裳早已撕裂,露出其间的白玉肌肤,但诡异的是竟无一丝血迹。
自己不是快要死了吗?现在想想仍然后怕,不知敌人情形如何了?瑶儿又在哪里?在爆炸中能生存不?
少年茫然地抬起头,却发觉敌人踪影全无,只有一残缺的血刃孤零零歪斜地的立在大地之上,述说着打斗的痕迹。前面两丈远处仅残留一方圆一丈左右的深坑,坑底中央处一明亮的物件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幽幽亮光,醒目!
洛禹正欲起身查看,却发觉周身真元外泄,这是怎样的一幅景象:除胸口外全身上下无一寸完好肌肤,原先的白玉肌肤竟被刮伤成小块小洞,有大有小,可谓伤情惨重啊。内视体内,万幸的是经脉并没有撕裂,仍旧完好,只是三三两两纠缠在一起,杂乱无章,有些甚至发生堵塞。
其内流淌的元力也变得缓慢异常,一点也没有原先的畅通无阻。心神进入意识海,更是被眼前的状况惊住了:三魂府摇摇欲坠,其内九座法身暗淡无光,有种分崩离析的境地。幸好大致的的轮廓依旧清晰。天、地、命三魂府上空玄链依旧连向不知名空间,牢牢固定。虚空中乳白气团依旧旋转,淬炼银色阳极医针,似乎没有外界受到丝毫的影响。东南西北方位星宿熠熠夺目,且隐隐有向周天发展成漫天星斗的意向,不可思议!
洛禹稳住心神,压下心中的担忧神色,自后背取出魂器九黎,真是宝到用时方知妙啊。虽然九黎壶一直在缓慢地吸收游离元气,长此以往壶中早已储存足够的元液,但少年从没有真正使用过,他牢记师尊的话语:器具要运用得当。怎么个得当法?这就是少年自己的智慧,危急时刻紧要关头才是宝具正道。
九黎壶兽口护液元膜刺破,一股精纯元气弥漫四周。少年深深吸了一口,顿时神清气爽,全身三万九千六百个毛孔就像偷吃了灵丹妙药,毛孔开开阖阖,一道一道经过九黎淬炼的元气顺着毛孔游离全身各大经脉穴道,快速地修补着受损部位。洛禹能时刻感觉到体力的持续增长,同时亦能感受到心神与紫府联系的逐渐紧密。相信再过不久就能回复大半,少年就这样对着九黎,呼吸随着毛孔开闭闭目疗伤,不知外界岁月。
当少年从境界中醒来,身体已修复大半,但九黎原先储存的元液已消耗殆尽,需要重新补给,可见这次受伤严重程度,幸好一切有惊无险。洛禹收起九黎,小心翼翼地收进后背包裹。到了收取战利品以及找寻瑶儿踪迹的时候了。
“记得听罗那大哥说过,尔瑶被贼人掳起装到纳戒中去了,想来纳戒定非凡品。”
因为前面他曾和墨儿探讨过,一般的储物戒指不会有这么大的空间和奇特物性,竟然能够装活物,估计定是纳戒中的极品宝具。想到此处,少年就有种兴奋地感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虽说得来费了些功夫,甚至将命都搭上了,不过若真是极品宝具,一切都值了。常言修道万年,痴心不改,这痴心就是向道之心,而法宝器具在其中占了修士绝大多数的心思。
一方圆一丈左右的深坑,坑底中央处一明亮的物件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幽幽亮光,洛禹想起先前所见景象。缓步步入坑底,映入眼帘的是一幽黑戒指。若非少年曾在月光的隐射下察觉异象,根本发觉不了此戒,估计会埋没在这无边黝土之间。
捡起,细瞧。幽黑纳戒,上刻一微小图案,光线太弱不足以看清。洛禹凑近细细端详:图案为一葫芦,“栩栩如生”,带有清脆的藤叶,生机盎然。少年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纳戒吧。当其试图用为数不多的真元侵入其中时却遭到强大的阻距,好似有张无形的大网拦截。
少年变换了思维,用心神神念即灵魂力量化作利器撞击网心时,里面突如其来地传来一声兽吼,当即心神激荡,吐出几颗血珠,伤势又重了一分。但无巧不巧的是恰好有一滴落在翠绿葫芦的碧绿叶片上。霎时青色光芒与血色雾云交织,无形大网悄然退去,不带一丝留恋。
心神进入纳戒空间,只见一间房间见尺的空间,里面木床上除了闭目昏沉的罗那幼女尔瑶,仅有一些散落的晶石碎片和一些杂物,燕七杀要是活着听到少年给自己费尽心力收集的宝贝这么“中肯”的评价,估计会从地府跳出来再次找他拼命。洛禹这时才感到心神衰竭,好似耗尽了无穷力气,奋起最后一丝神念,将尔瑶凭空拘出,又无耻地晕了。
少年最后一丝意识仍在自嘲:今天真是倒霉透顶,又晕了一次!
距此万里之遥的一座郁郁葱葱的青山,绿树环绕,山涧清泉,鸟语花香,景色宜人。山体高大,半山腰上就可望见一片片云海,如同画中海外仙山,云蒸泽蔚。
山顶处一间小亭,飞檐走阁,甚是不凡。上悬一块匾额,龙飞凤舞四个大字——歇仙云亭。亭中一高大老者,正向下俯瞰云海,沉思不语。老者服饰整洁,只是胸口却不和谐,绣着一血色镰刀,气势磅礴,近看似有无边杀气席卷而来。老者儒雅闲逸,似与周身融为一体。
连接亭子的羊肠小道上传来急匆匆步伐,但依旧铿锵有力,有种永不屈服的意念。意识若有若无地敲击亭子撑柱。老者似乎知道来人是谁,气息散去。
“小五,何事?”声音似一股股兵器撞击之声,清脆利索,瞬间破坏了氛围,肃杀气息顿显。
“师尊,非是弟子误你老人家修行,只是,只是,有大事显现。七师弟故去了,今天本院弟子奉我之名清扫命魂牌位,谁知……七师弟,七师弟的牌位竟然碎了……”
嘎吱声响,老者身下木质栏杆瞬间化为粉末,纷纷扬扬,向下滑去。但老者动作确认如先前一般,并没有一丝动作。
“小七,走了?走了!”犹如自言自语,眼中不时柔情泛滥,蓦地,血光涌现,片刻亭子为中心血浪滔天。
“速查!找到凶手,死活不论!”
来人似乎知晓师尊秉性,不发一语,遁去。
老者眼中血色愈来愈浓郁,犹如万年化不开的血玉髓,血腥经久不散。
“小七,你怎么走了,后悔不听为师言语了吧,悔不当初吧,哈哈哈哈……”笑声悲凉尖锐直入云霄,惊起山中飞禽走兽无数,久久之后一切才归于宁静。
山还是那山,亭还是那亭,只是人却已远去,不知踪迹!
云亭脚下,白雾依旧起伏,静看山下万象人间。
“穿过前面茂密的原始丛林,应该就快到冥夜郡了吧。”
烈日炎炎的午后,耀眼的光芒打碎了洛禹的衣衫。这已是离开咸云郡城主府的第三日了。那天将瑶儿从纳戒中放出,随后被闻迹寻来的许管家及众家将带回,当然临走时不忘了清扫战场一番,可惜除了一柄立着的破裂血刃,一无所获。众人将昏迷的二人抬到城主府时已是清晨时分,天已经微亮了。
洛禹那天下午醒来,身上的伤势依旧严重,幸好“九黎”的元液又收集有几滴,运功调息完毕后就迫不及待地与罗那商量出行事宜。中间又用特殊手法往尔瑶体内存储了微量的阳气,以便维持到自己寻药归来。谢绝了罗那派人护送的提议,只是将回冥夜郡的路线与其进行了商谈,找寻最快的归家之法。
于此同时,罗那自己也将虚空罗盘送出,以报答医治自家女儿的报酬,少年见推辞不掉,就生受了。再者,虚空罗盘对洛禹的意义远远高于它的使用价值。
首先他能记录未知神秘宝物,放便下次询问。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它能大略分辨事物的本性,即使某物仅有名字显现,也比少年自己瞎头昏脑地乱寻一气要好得多,这就为少年探秘寻宝提供了相当大的助力。少年满心欢愉,这个人情可不小,看来不像尽力也不成了,少年有些自嘲,即使那原本就是少年自己的意愿。
罗那挨不过少年的纠缠,实不得已指出一条最近路线,从边缘横穿咸云郡郡边的原始丛林,跨过一条大河直抵冥夜小镇。现在少年想起那日情形犹有些好笑,同时亦倍感温馨,虽说这其中掺了些水分。罗那坚持要求洛禹走最保险最安全的官道,谁知洛禹却因回乡心切,又自持有些修为,以着急与尔瑶寻药为由拒绝了罗那的提议,坚持走最近最有可能有危险的道路。
罗那无言只好出口妥协,但是还是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像不得往森林内环前进,碰到法力高深的妖怪要绕道走等等一系列事项,听的少年头皮发麻,大了一圈。
当时罗那还笑骂道这小子不识好歹。少年心知他是为自己的安全担忧,心里也就暖了暖。少年也对罗那心怀感激,先不说他送了自己一方奇特宝物,就连一些细节都替少年理清道明,特别是对于那夜的追击事件,丝毫不提及,同时警戒府中家众:凡敢泄露一字者,封口逐之。少年知晓他自己并不是怕惹祸上身,而是怕给洛禹行动带来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