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弗彦与赵兰珩早就相识,不过算不上熟稔,因此裴霆凡和赵兰珩来探望他的时候,几人都是客套地寒暄了好一阵。
赵裴二人把之前对赵琅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谭弗彦思考了一下,说道:“虽然北境的事务应当上达天听,不过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可能一时间无法分身。”
赵兰珩问道:“不知谭兄方便告知是为何事?”
赵琅回答:“还不是那个古墓。”
赵兰珩与裴霆凡对视一眼,他沉声道:“是吉安的那处古墓吗?”
“正是。”
“……”
谭弗彦见裴霆凡面色似是犹疑,便问道:“可是有什么消息?”
裴霆凡道:“吉安那处古墓我亦是有所耳闻,但是据说从七月末发现以来,将近一百多人进去,只有一人毫发无损地出来。而且他从那里生还后就神志不清,疯疯癫癫。不知二位是否真的做好准备前往,这并非戏言。”
赵琅听完,对裴霆凡拱拱手:“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实不相瞒,我们对那墓室了解不深,还望裴三公子相助一番。当然,你之前讲的我也会尽力做到。”
裴霆凡听完,爽快地应下:“包在我身上。”
待二人离开,赵琅对谭弗彦说:“你身体还未痊愈,不如你留在裴园,我带着人手去探一探。”
谭弗彦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行,裴三公子之前都说此行困难重重,我不可能放任你一个人去。再说,你就算带着他给你的人手,但是到底不是我们的人,关键时刻会如何犹未可知。”
哪怕已经有了一定基础的信任,可是云中到底与京城不同,立场不一样,人心隔肚皮。
赵琅为难地说道:“可是你的身体……”
“不打紧,我自己的身体我明白,我不会拖后腿。”
赵琅还是不放心:“这样吧,我先请杨姑娘过来看看,她如果觉得可以我们再商议。”
……
杨雪菁此时正在后院的一处客房内,与刚醒过来的洛微讲着话。
她收了诊脉的手:“恩人身体虽已无大碍,可寒气入体,以后要好好休养才是。”
洛微苍白着一张脸躺在拔步床上,锦被拉到胸口处。她笑了笑:“不是说不要生分吗?我叫你雪菁,你唤我洛微就好。”
雪菁亦不是扭捏之人,她嘱咐洛微几句平日里要注意的事,就出去给她煎药。
因为心里惦记着秦艽,赵琅又请雪菁去诊治谭弗彦,雪菁这几天没能再探望洛微,恰好在谭弗彦住处偶遇离开的裴霆凡,就把洛微托付给裴霆凡,望他能照顾二三。
裴霆凡左右无事,待与赵兰珩议事后,打算亲自看看这位赵琅口中的奇女子。
没想到房内空无一人,院子里的佣人回到:“姑娘身子大好,最近几天总是要去花园走一走。”
裴霆凡特别喜欢自家的花园,这是建州的这个宅子他唯一一处亲自参与建造的地方。不过最近因为忙着与赵兰珩商议事情,倒是没时间来走一遭。
今日得闲,恰好那姑娘也在。
时近九月,各类菊花争相盛放,中间夹杂着赤红的木槿,淡雅的月见草,错落有致,令人流连。
绕过一丛半人高的花草,裴霆凡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点淡黄色的裙摆。
他往前走了几步,顺着衣裙向上看,就见到一个妙龄少女半蹲在花草中,背影纤弱,身姿动人。
他的脚步声引起了女子的注意,她寻声回头。
裴霆凡想,赵琅可没告诉他,那位姑娘长得如此好看。
他笑着打招呼:“可是妙弋姑娘?”
洛微站起身行礼:“裴公子。”
果然聪慧。
他叹气:“可惜了。”
洛微疑惑道:“为何可惜?”
“可惜这满园的花卉,都比不得姑娘的姿容。”
洛微眼睛弯起来,头转向方才她一直盯着的花,低低说道:“裴公子说笑了,我哪里比得上这株瑰颜。”
裴霆凡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到一株婴孩拳头大小的瑰颜花俏生生地长在那里。
瑰颜花妖红似火,一直都是制作名贵胭脂桃花姬的重要原料,但因早年采摘过度,培育不善,已经不可见,没想到今日居然出现在他的园子里。
他颇感兴味,蹲下来瞧了瞧这株瑰颜:“我得去寻花匠来把它移进花房,再过一个月北方就凉得惊人,它怕是不能活过这个冬日。”
说做就做,花匠小心翼翼地把这株朝颜带到花房,又对裴霆凡道:“之前大人收到的昙花,今晚就该开了,大人若有兴趣,不妨等上一晚。”
自然是要等的。
裴霆凡问洛微:“不知姑娘是否愿意一道赏花?”
洛微也想亲眼见那昙花一现的场景,欣然答应。
二人在等待花匠的时候,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论了许多,从诗词歌赋到市井民生。裴霆凡讶异地从洛微口中得知许多他以前从未听过的趣事,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二人可谓相谈甚欢,若不是管家差人来请,他怕是要一直留到昙花盛开之时。
因着佳人有约,剩下的半日他都处于一种等待的焦灼和兴奋之中。
赵兰珩与他吃晚饭的时候,好奇道:“怎么今日你这般坐立不安?”
裴霆凡把之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叹:“若是我能把这花放在自家花园,也不枉此生。”
赵兰珩举杯的手微顿,他好笑地看着裴霆凡:“没想到子期还是个多情人。”
裴霆凡摆摆手:“我只是个世俗人罢了。”
“我很好奇,”赵兰珩说道:“妙弋姑娘留在后院已经三四日,听说她身体还有些不好,早晚需要煎药服下。竟然这般爱花怜花,日日都要去花园看。”
裴霆凡不以为意:“也许身体不好,心情沉闷,想去解解乏。”
“我听闻,你之前也日日到花园走一走?”
这话里的意味过于明显,裴霆凡不得不多看了赵兰珩一眼。
“珩哥这是……?”
“她不简单。”
“你们不是萍水相逢?她还帮了你们许多。”
赵兰珩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轻笑:“不是第一次见,我想她也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