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云洞。
赤烈自结界回来,便支身上了阁楼。此时,妖月正在给玉面观音上色,青金石粉调制的矿物颜料散发着迷人色泽。
赤烈悄悄凑上前,只见那画上的玉面千手观音开眉垂眸看破尘事,鼻息轻浅嘴角微翘含而不露。她额点朱砂,千手千象。掌心开眼有做佛手,有拈花托宝,有执香鼎玉壶。件件精制,个个新奇。身罩鹅黄袭衣,云袋飘飘、衣袂翻飞。那模样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不禁赞叹道:“果真是妙笔生花啊!”
其实,赤烈上楼时妖月便知道她来了,那种熟悉的感觉似冥冥之中自己与她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她生于仙界贵戚之家,自小便有绘画天赋,刻意培养之下不成大器都难。更别说她着色的玉面千手观音图,本就是以她为蓝本绘制的,于她而言,如照镜自览,熟悉程度自然不在话下。对于赤烈的赞赏,自然是欣然接受。
赤烈睇着认真作画的妖月,心里想着以往人界遇见的妖月,一番对比,不禁有些恍惚。要说妖月就该是这副美好的样子才对,妖月代表着神性美好的一面,前世却鬼畜地栽到在仲黎那呆子的蓝颜祸水下而失了本真,变成了一个为爱痴狂的疯子,被菩提老祖强行抹了记忆嫁给了锦蒌。虽说敢爱敢恨的精神可敬,但不能面对事实自欺欺人,终钻了牛角尖无力自拔。
妖月着色完成,收笔总览,露出一抹微笑,刹那间,如春花绽放、秋月临风。她抬起头,刚好撞进赤烈神游太虚的血瞳中,二人对视良久,妖月率先回神,道:“画已经画好了,你要拿这些画儿做什么?”
赤烈狡黠一笑,道:“你猜?”见妖月摇了摇头,一脸神秘地接着道,“不用怀疑你的直觉,这些画儿就是送魔界去显摆的。”
妖月不置可否,笑问:“只是显摆吗?”她怎么有种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感觉,“你不会是……”
赤烈适时点妖月的唇,故作邪恶地道:“知道也不能明说。血族智商也很高的,一张画就算再怎么精美,也不过是幅画,仅凭它打入内部,没胜算。所以,就只能委屈你了!”说着拍了拍妖月肩,掏出缩小枪,一枪击中妖月。嘭!妖月应声缩小,赤烈将其托于手心,笑道,“这下,咱们不就有胜算了。如果能再多几样趁手的宝贝,或许我们更容易出头。我们这幅敦煌玉面千手观音图,画卷展开同时,画中人在卷轴间起舞。黑暗女巫一定会喜欢这件礼物,而我,也必将成为黑暗女巫的一员。”
“我们去魔界?”妖月有些难以置信,虽知道会有危险,但终不知是这等羊入虎口的险象,不禁提醒道:“天帝锦蒌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凭什么觉得我们可以安然无恙?”
话音刚落,赤烈就招来幽冥杖,貌似无奈地道:“我现在手里拢共就两件神兵,一但遇上吸血鬼,这两件神兵就跟睡着了一样,还不如仲黎的牙口。但是,即使仲黎牙口勉强凑合,他在吸血鬼那儿也没在少吃亏不是。所以,要对付吸血鬼,就只能不走寻常路了。咱们配合打入他们内部,一明一暗地把对方的情况摸透,时不时再搅一搅浑水,然后,再学着使点诡计,积小胜成大胜,有何不可?咱们先来给这个宝贝起个响亮的名字吧!”
妖月亲身领教过吸血鬼的厉害,只觉赤烈似乎太过意想天开,道:“这样真的可以?你未免太过天真,那些吸血鬼能够吸食我们的灵力修为,我们却无法伤害他们。若事情败露,你我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赤烈笑眯眯地道:“所以这才需要配合作战嘛!如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有谁不为你的天人之姿所倾倒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吸血鬼也不例外。致于你说到的,吸血鬼的致命弱点,那正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它是龙潭虎穴也值得一闯。不过你放心,出发之前,我会要求狐孙爷爷多备些空间移送装置和战斗机甲以备不时之需,若事情败露了,能打就打,打不赢就跑呗。若不幸被伏,我会第一时间保全你,想办法将你移送回火云洞,到时候,只有靠你想办法救我喽!”说到最后又开起玩笑来。
妖月意外有些脸红,感觉自己的小心思都被赤烈看穿,嘟囔道:“我才没有怕死,我只是觉得要准备周全些才好。”
这么不经逗,难怪容易栽跟头,今后要多多调教才是。赤烈想着,点了点小妖月的头,笑道:“知道啦,知道啦!你没有怕死,你只是要有备无患而已。”见妖月还在别扭,不禁宠溺又点了点她的头,由衷地道:“妖月,我真希望你一直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做人不能太钻牛角尖!”其实赤烈是想说,何必为了某棵树木而放弃整片森林,但话到嘴边,看到如此单纯的妖月又说不出口,毕竟现在的妖月还没有到前世的那种偏执程度。
妖月有种被怜爱的错觉,却因为不太明白赤烈的话而犯了迷糊,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迷蒙道:“你说什么?”
赤烈睇着她明媚的水睑,半开玩笑地道:“天真如你,我还真替锦蒌担心你被人捌跑都不自知。好了不说这些了,这玉面千手观音图做名字委实不够新奇响亮,我们的目标客户是想变漂亮想得发疯的黑女巫,不如就趁了她们的心意,叫星辰女图。”见妖月微蹙娥眉,解释道,“你有所不知,西方的神系中,黑女巫需要吃掉星星仙女的心才能维持两个月的年轻美貌。所以,她们总是对星星情有独钟。”见妖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道,“你站到画卷上,我们好好编排一个出类拔萃的节目,给那些土包子开开洋荤。”
妖月依言站上画布,旋身换上鹅黄袭衣,双臂伸展甩开云带,仅仅一个起势,就已将人带入仙境。动静之间,顾盼生辉美不甚收。
赤烈灵感满满思如泉涌,随着妖月的动作快速描画场景。清风明月、天海星辰,锦花丹鹤、天马飞鸾,云龙火凤、皓雪青冰。
星辰女,曼妙盛放,千人千面,手持不同乐器合成绝唱回荡天地。接着,节奏逐渐加快,千道分身逐渐合一,在明快的节奏中舞动,将无以言壮的神秘推向天际。紧接着,在最高点停下,万籁俱寂。接着,一阵若有似无的琴声,由远及近,在半空中呈现出一个美轮美奂的玉面千手观音。最后,所有乐器合悲壮齐鸣,牵手观音隐没入画。
妖月一舞结束,赤烈收手搁笔。两人相望,此时才发现彼此之间这般默契。
赤烈打破沉寂,半开玩笑地道:“无奈我只会勾线不会着色,还请妖月再多辛苦辛苦!”
妖月笑回:“赤烈,你就直接承认自己太懒吧!我保证不笑话你。”
赤烈笑着掏出缩小枪击中妖月,使其恢复,道:“好!我承认是我太懒!”说完,见妖月大笑,不禁频频摇头道,“交友不慎啊!又遇到个落井下石的,不说了,不说了。今晚着好色,我们不醉不归。”说完,见妖月还在笑,心想原来她也爱酒,看来今晚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了。担心误了正事,挥手招来青鸾道,问:“仲黎呢?”没等青鸾回答,便径自继续道,“帮我给他说一声,我带妖月去一趟冰山天池。一会儿回来,再与他商量招幕编制火狐军的事情。”说完,便掏出空间戒指放出驳,“白龙马,带我们去趟天池,这次辛苦你多带一个人,回来给你奖励!”说完翻身上駁,再拉妖月落座身后,“妖月,坐稳、抱紧!”
眨眼间,駁驮着赤烈和妖月直冲云霄,不久便化为一个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