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豫来到裁缝铺,暗叫不妙——柳儿不见了踪影!
他连忙进了铺中,只见那裁缝脸色惨白地躲在角落——真的出了事!
程豫急忙问道:
“裁缝师父,你可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来过?”
裁缝狼狈地站起身来,说道:
“妈呀!那小姑娘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给两个大汉打晕拖走了!吓死我了,妈呀!”
糟糕!
程豫脑袋一空,差点摔在地上,好在他立马定住神,万分急切地问道:
“他们朝什么地方去了?”
“好像是清芬楼后院的方向。”裁缝答道。
程豫心中一震——难道柳儿就是刚才那妇人说过的柳青颜么?
他越想越急,又想到刚才那妇人的话语,顿时心惊胆战,发疯一般地朝清芬楼后院奔去。
程豫穿过阴暗的小巷时,清芬楼中的各种声音像暴雨般迎面扑来,令他烦躁不已——他只想尽快救下柳儿!
跑!
不一会儿,程豫终于跑到了清芬楼后院。只见这里房屋破败,荒草丛生,只有一条过人的小路。
这便是华丽的清芬楼背后么?
这华丽外表后,竟是这般荒芜破败么?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利剑般穿过草丛,直刺程豫的心中——正是柳儿的声音!
程豫闻声冲去,来到了一间破屋窗前,看到柳儿被捆住手脚,吊在房梁上,在她面前,两个大汉手持钢刺鞭,时而便会交替着打她几下,那个中年美妇站在大汉后面,恶狠狠地用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骂她。
程豫自知绝不是那两个大汉的对手,不可贸然动手。
怎么办!
他焦头烂额之际,却听见屋子里传来木头破裂的响声!
程豫朝里望去,却见一位蒙面女子正与那两个大汉相斗,那中年妇人站到墙角,轻蔑地笑道:
“好俊的姑娘,正好抓住她给客人换换口味!快抓住她!”
程豫见那黑衣女子渐渐支撑不住,正要出手之际,却见她飞身一跃,逃出了窗去。一个大汉问那妇人:
“还追吗?”
“蠢猪!送上门来的好货怎能不要,这里我守着,快去!”
两个大汉这才飞身追去。
那妇人一阵奸笑,看着被吊在半空的柳儿,骂道:
“小贱人,你倒是逃啊?还逃吗!老娘这就让你全身没一块儿好肉!”说着便捡起一条扔在地上的鞭子,狠狠往柳儿身上打去。
柳儿绝望地紧闭双眼。
“啪嗒”一声,那鞭子竟打在一块飞来的木头上!
“是谁!”那妇人气急败坏的吼道。
只见程豫飞身一跃,左脚在半空一踩,便把那妇人踢得向后倒去。左脚着地后,程豫右脚一扫,把还未落地的妇人结实地绊倒在地。
柳儿激动得哭了起来,却看见程豫拿起了鞭子,正向自己这个方向打来!
她来不及多想,连忙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嘶啦”一声,吊着柳儿的绳子被鞭子划断,程豫接住下落的柳儿,立即抱着她向屋外奔去。
程豫抱着她跑了许久,一直跑到看不到长河镇的沙漠中才停了下来。
程豫将她轻轻放下,却见她淡青的衣裙上有五六道的鞭痕,那鞭痕直接划破衣裙,使里面的雪白皮肉绽开了一排排红莲。
程豫心疼不已,连忙取出一些药物,轻声说道:
“柳儿,忍一忍。”便将药物涂在那些伤口上。
柳儿紧咬牙关,竟是一声不吭。
简单处理后,程豫又轻轻抱起她,沙漠中走去。
此时即将入夜,而这沙漠之中又是难寻住处,叫程豫如何不焦急?
这时,却听见背后一个羞涩的声音传来:
“走。”
程豫惊讶地转过头,正是那个黑衣女子!
那黑衣女见程豫转身,连忙低头,避免与自己相视,然后快步走去,便是给程豫带路了。
“多谢姑娘相助!”程豫感激地说,他知道,若没有她的帮助,只怕自己只能眼看着柳儿遭罪。
“不...谢。”这女子仍是羞涩答道。
似乎是为了少与程豫说话,这女子加加快了步伐,引得程豫也没了闲功夫说话了。
奔到半夜,程豫终于看到了一座只有五六户人家的小村。
黑衣女一番带领,便将程豫二人引到了自己家中。
“抱到里屋...我来治她。”黑衣女说。可能是因为回了家,黑衣女的话多了一些,但语气动作还是扭扭捏捏,很不自然。
程豫知道柳儿的伤自己不便处理,便把她抱到里屋,然后自行出屋等待。
程豫听见里屋一阵风雷之声,还和着水声,顿时惊叹不已。
一会儿,那黑衣女便出来了。
她换去了黑衣。只见她十六七岁的模样,气质素雅清纯:她一身淡紫,样貌标致,头梳双螺髻,戴一支紫叶玉簪。
紫衣女避开程豫的目光,淡淡说道:
“她睡了,修养一夜便可上路。”
程豫行礼道:
“多谢姑娘相助,在下程豫,也替柳儿,谢过姑娘。”
“不...不...”那姑娘连忙走近,想扶起程豫,却似乎不好意思去碰他,只好在一旁焦急不已,手足无措。
见程豫起身,她才说;
“小女紫药师孟薰伊...见过程兄。”
她竟是紫药师!
其实,程豫和柳儿在长河镇逛街时,无意被孟薰伊看见了那块紫玉佩。她一路跟随程豫,并为程豫引开了大汉。
“啊,久仰大名!”程豫惊叹道。
“不敢。我看见...程兄的紫玉佩,就...”孟薰伊说。
啊!又是紫玉佩。
程豫便对她讲起了如何自己得来此物,并讲起自己的解毒之行。
孟薰伊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正色道:
“竟是如此...程兄若见到蓝药师,可否为我打听一事?”
程豫笑着点了点头。
“绿药师,林木森。”孟薰伊一脸神圣地说道,念到这个名字时,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幸福的向往。
程豫自然答应。
孟薰伊嫣然一笑,走回里屋,拿出了一个精制的木盒——和红药师朱霓裳的那个甚是相似。
“拜托程兄。”她将木盒塞进程豫怀中。
程豫自知是孟薰伊相助在先,连忙推辞,她却不为所动。
既然倔不过她,程豫只好满怀愧疚地收下了。
孟薰伊一番收拾,在堂屋为程豫铺出一个睡处,见程豫安睡,才进里屋与柳儿并肩而卧。
第二日,柳儿竟伤痕尽消,衣服也被孟熏伊缝得完好无损。程豫和柳儿向孟薰伊一番道谢,便告辞上路了。
两人再次行走在沙漠中。
程豫见柳儿迅速恢复,半信半疑,问道:
“柳儿,还疼么?”
“没事儿了,那紫药师姐姐可是卢医药师。”柳儿轻声说道。
程豫一脸愧疚,说:
“柳儿,昨日之事是我大意,让你出了事...”
“公子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些不过是柳儿自己惹下的祸事。”柳儿急道,并说起了自己与清芬楼的事情。
她被逐出师门后,流落到了长河镇,便在清芬楼弹琴为生,从不做有辱名节之事。
然而,不久前,有几个富家少爷对她心生歹意,要逼她就范,她不得已才逃了出来。
她在大漠中逃了几天,体力不支,又逢幼时惹下的“寒疾”发作,便晕倒在沙漠中,遂有了程豫救她时的情景,也将小名“柳儿”暂作了称呼。
讲完这些,柳青颜似乎解开了一个心结,坦然说道:
“如此,公子将柳儿叫作青颜亦可。”
“好的,青颜。对了,你瞧这个盒子如何?”程豫笑道,拿出孟薰伊给他的盒子。
“啊!多谢…多谢公子!”柳青颜神色激动,连忙将盒子中的丹药塞到了程豫嘴中,然后把玩起了那个盒子。
程豫见她这着急样,暗暗好笑。
两人继续走着,他们知道——孤烟城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