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到证据之后呢?起诉?”阮阳喝了一口咖啡,满不在乎的问。
“还没想好。”女人淡淡的说。
“你知道,我不接杀人的活。”
“可惜了,我觉得你会做的很不错。”女人笑笑,带着几分调侃。“那个书签上的留言?”
“明天晚上,,他们会有行动。”
“你上次也这么说。”李媛端起杯子,举到面前,顺势低下头。那个时间和地点,让她有种不可名状的情绪。
“上次他们传信出了点意外。”
“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
“看见了?那你上次怎么不直接抓人?”
“你的委托是找证据,并不是抓人,不是么?”
“你还真是一点附加服务都没有。”
“你有额外奖励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
“这样算不算?”李媛站起来,走到阮阳的身旁,伸手托起阮阳的脸,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嘴角。
阮阳坐在原地没有动,他知道这女人有点疯狂。这个吻,什么意味也没有,只是她一时兴起的挑衅。
“那么,你有进展再联络吧。”李媛的嘴唇贴着阮阳的耳垂说,她身上的香水味,让阮阳觉得晕眩。不得不屏住呼吸,一言不发的等她离开。
李媛又看看冷着脸,锁着眉的阮阳,好笑的摇摇头,带着防似胜利的喜悦走了。
阮阳靠在椅子里,目送她走远,对着她妖娆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长叹一声,翻开眼前的书。
“听完目击者的回忆后,我忽然意识到,这是一场蓄意的谋杀。但此时案子已经结了,亡者已经入土为安,遗孤也得到了妥善安置。于是我想,真相有时候并不一定那么重要,况且,说实话,我很担心,凶手记得我的脸,所以我准备尽早离开这个看似平静却暗藏杀机的小村庄。
几个月前,为了帮我激发写作的灵感,朋友将自己闲置已久的野村别墅借给我小住,并力劝我在那里呆到春天,据说那里可以看到秋黄、冬雪和春花,甚是美丽。而且深山老林的,少有人打扰。能找到那里去的,基本上是当地的原驻民,或者像我这样受到了原驻民邀请的稀有的外乡客。
我接受了朋友的好意,9月底住进了远离村落的别墅,说是远离,实际上从别墅走到村子,也就30分钟的时间,我有时候会沿着别墅对面的龙河一直走到村子后面,再翻过堤坝走进村子。当然,有时候我也会逆流而上,朝山野瀑布方向漫步,确实如朋友所说,这里的冬天,银装素裹,宛如童话般美丽和纯净。
我遇见凶手的时候,尚不知道那是凶手,因为那时我还不知道死了人。所以也只是好奇的远远看着,忽然有人从冰层下穿着潜水服、扛着氧气瓶爬上来,那人几乎是全副武装的,防寒面罩、护目镜,根本看不见五官。但我确信,他一上来,就看见我了。
在这深山野池里,看见有人扛着潜水的装备,着实有些不寻常,那个人盯着我看的姿势,让我不安的迅速终止了自己的黄昏漫步,匆匆朝村子的方向折返。然而当我行至我借住的别墅附近时,看见一对父女趴在冰面上拼命的呼喊,周围还聚集了三五个村民,这情形,让我立刻明白,有人掉进了打鱼的冰窟窿里,看样子就是那个女孩的母亲,男人的老婆。
这种事,在几天发前,发现冰上有打好的各种形状的冰窟窿的时候,就听村民们说起过,据说每年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倒霉的,会掉进坑里,从此尸骨难寻的。但是每年冬天,村里还是有人会在这冰面上打洞,毕竟你只能说是那些掉下去的人不小心,而不能说是打洞捕鱼的人杀了他们。
我出于对写作素材的贪婪,走近探听了一番,原来这次一下子掉进去两个,都是异地返乡的本地人,一男一女,说是女的先掉下去的,然后可能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在冰河里向上挣扎的时候,抓住了男人的脚踝,可惜冰面太滑,男人没站稳,也跟着掉了下去。
那对父女从岸上跑过来想帮忙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村民说应该是被河水冲走了。我看了一眼冰下的河水,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朝河岸上游看看,再低头时,刚好对上那个父亲的目光。我朝他欠了欠身,转身仓皇的逃离了人群。
如果你问我为什么要逃,我想就是因为那一道猜忌、警惕的目光和我心里本就升起的阴暗的猜测。不过后来的种种,确实证明了我的猜测,那对男女是被人谋杀的。
不过也成如我前面所说,我没有告诉警察,因为警察并没有找过我,而我出于对不明身份的凶手的恐惧和对那个父亲的猜疑,一直未敢将此事讲出来,这让我非常的困扰和愧疚。
所以后来,我尽我所能想要弥补自己因为怯懦而亏欠死者的真相和公正。当然这是后来的事了……”
阮阳合上书,想起第一次和李媛见面的情景,那是半年前的事了,当时也是在一间咖啡馆里,李媛穿着一身职业装走进来,端庄大方的坐在了阮阳对面。她那时候的形象和现在判若两人,后来阮阳在调查的过程中,逐渐发现了她同时和多名男性有着超乎寻常的亲密关系后,她就毫不掩饰自己的风流情史,变成了今天这幅妖娆、魅惑、放荡不羁的样子。
“我很好奇,你不质疑你养母的自杀,却要调查她写过的一本书里的故事是不是真的?”
“她就是为这本书才自杀的。”
“你自己也说那是一本自传体的短篇小说集,又为什么偏偏要选这个故事呢?”
“最具代表性!如果这个都是真的,那么其他寻常的故事,自然不会遭到质疑。”
“那个被起诉的不是更典型?”
“那样针对性太强,反倒没有说服力了。事实上,并没有真的被起诉。”
“你需要些什么证明资料呢?”
“人证、物证都可以,只要能够直接或者间接证明故事的真实性就可以了。”
“然后呢?”
“然后就没你的事了。”李媛干脆的说。
阮阳认真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人,对这个试图证明故事是历史的委托,颇感兴趣,于是爽快的接受了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