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大臣立即噤声。再多的理直气壮,也抵不过皇上的一声云淡风轻。
“诸位爱卿尽量配合刘将军的需要,至于瘟疫,朕会想办法。杨涟留下,其余人都散了。”楚长歌道。
“微臣告退。”众人鱼贯退出。文臣不甘,武将得意。
不一会儿,房内只剩楚长歌与杨涟两人,皆沉默不语。
许久,杨涟忍不住问:“皇上将微臣留下,不知有何指示?”
楚长歌又沉吟了半晌,似很难以启齿一般,皱了皱眉,才道:“朕想问你,历朝历代有没有后宫干政的先例?”
“有。并且皆酿成大祸。”杨涟道。
楚长歌道:“会不会酿成大祸且不说。你现在只需告诉朕,在怎样的情况下,才能不必理会‘后宫不干政’的祖制?”
杨涟皱眉,“皇上想让皇后参政?”
“爱卿也觉得这是个很明智的决定吗?”楚长歌一脸得意。
“不觉得。”杨涟很不给面子地说。
“皇后替朕排忧解难,有什么不好的?”
“大丈夫应当顶天立地。遇见问题找夫人,算什么好汉?”
“……”楚长歌被杨涟骂的有点心虚了,“朕是想与皇后共患难。”
“陛下是见不得皇后那么闲吧。”
“……”这个杨涟,有时候真让人忍不住想将他拉出去午门砍上个几百遍再拉回来。难怪自古君王对言官又爱又恨。杀了吧,可惜了。不杀吧,看着碍眼。发配边疆吧,以后的生活就少了一些乐趣。留在身边吧,又实在添堵。
真是前后左右都为难啊!
不过楚长歌是见过世面的人,从小以玩人为乐,自然不会对付不了区区一个礼部尚书。不怕死是吧?没关系。这世上比死还可怕地东西多得是。
“杨尚书啊!”楚长歌忽然语重心长地开口,轻轻拍了拍杨涟的肩,道:“金陵的青楼,你还没有逛过吧?”
杨涟嘴角微抽,“皇上不怕感染梅毒,难道也不怕染上瘟疫么?”
好,够狠。楚长歌嘴角轻勾,眼底露出几许笑意,“朕自然是怕的。不过杨大人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朕猜想你一定不把瘟疫放在眼里。”
杨涟闻言顿时一副被人捅了一刀的表情,“微臣从来不去烟花之地。望皇上明鉴。”声音中明显带着颤抖。
“朕知道。”楚长歌的脸上溢出一个人畜无害地笑,又拍了拍杨涟的肩,道:“大丈夫顶天立地。来到金陵不逛青楼,算什么好汉?”
“皇上作为一国之君,当能容人之言。”言下之意,伺机报复不是君子所为!
“奈何朕天生一副小肚鸡肠,心里又装着一个人,实在容不下其他东西了。”楚长歌一副很遗憾地样子。
杨涟的嘴角又狠狠地抽了两下,他敢肯定,再对峙下去,结果必然是他被强行打包送去青楼。天晓得,他不怕被杀不怕被贬,唯独怕毁了一世清誉。所以,杨涟决定做一个识时务的人。“国家危难之际,经内阁大臣一致同意后,后宫可以参政。”他说。
楚长歌闻言大喜,“爱卿果然是朕的好忠臣。”
杨涟垂头不语。就这样屈服在皇上的‘淫威’之下,他实在担不起忠臣二字。
楚长歌又道:“内阁那边,也有劳爱卿了。”
“恕臣无能为力。”杨涟果断拒绝。
“是么?”楚长歌黑眸一沉,道:“朕听说秦淮楼的花魁美艳无双……”
“皇上!”杨涟愤然打断楚长歌的话,沉默须臾,用那种生不如死、痛定思痛的语气,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臣、遵、旨。”算他杨涟倒了八辈子的霉,遇上这么一个不按理出牌的皇帝!
杨涟离开后,楚长歌便拿着鸡毛当令箭,笑悠悠晃到了慕容云舒面前。
见楚长歌出现,慕容云舒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情要问你。”
“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楚长歌道。
“爹。”小慕容回头喊了楚长歌一声,然后转头继续作画。
楚长歌瞟了画布一眼,道:“你在画什么?”
“人。”
“什么人。”他当然知道画上那一个鼻子一对眼睛的东西是人。
“我。”
楚长歌闻言稀奇地眯起眼仔细地看了看,道:“你的肩有这么宽吗?”
“这是十年后的我。”楚慕容认真地答道。
楚长歌无语,“你才四岁,怎么知道十年后的自己长成这样?”
“娘知道啊。娘说,比爹现在的样子年轻一点,帅气一点,善良一点,威风一点,讨喜一点,就是十年后的我。”楚慕容说得一本正经,表情无比庄重神圣,像在念圣旨一般。
“……”楚长歌神色幽怨地看向慕容云舒,“夫人,为什么在你眼中,为夫处处不如他?”
“因为他的娘比你的娘强。”慕容云舒回答地从容不迫。
楚长歌楞了一下,接着满脸黑线,“夫人,拿已经作古的人衬托自己,是一种很不道德的行为。”
慕容云舒扬了扬眉,不置可否。反正不道德的事,她也没少做。
楚长歌又道:“你方才要问我什么?”
“哦。”只顾着跟他斗嘴,差点忘了那事儿。“小慕容想知道,当年是你先追的我,还是我先追的你。”
不等楚长歌回答,前一秒还一门心思画自己的楚慕容立马回头,一双清澈漂亮地眼睛盯着慕容云舒,道:“娘,我一点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