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后扬起的尘土终会消弥在戈壁滩上,灌进车内的沙尘钻进头发,粘贴在有汗水溢出的皮肤上。没有半点阴影可以躲藏的公路,完全没有差别的景致,路程的未知加重了心里的倦意,在平坦笔直的路上,唯一的阴影就是皮卡车被阳光投下,眼里的光线异常的强烈,孤独的只有一辆车行驶在乏味炙热的戈壁滩。新疆小哥多次把车行驶到了对向车道,然后被老婆的责备声唤醒警觉起来,把车辆重又开到自己的车道上。这样的情况在一天中会发生很多次,因为小夫妻之间话不多,常是刘哥负责和小哥一路上山南海北的聊,柳听得已经把昆明的东西南北各大公园名街小巷记得了七七八八了,也不知新疆小哥是否把刘哥的话听进没有,只是小哥还是会突然把车开出了车道而后又迅速的把回到自己的车道,或干脆在对向车道开上几公里。很少遇上对头车,同向超车的车辆更少,荒漠这就是荒漠。天地间仿佛只有四个人一辆行驶的汽车是活物,周围没有其他生命的迹象,因为连一棵树的影子都没有,当然是不会有树的。
如果眼前突然出现黄色,那就是白杨树。9月的白杨树叶片金黄,树干挺直成行成片,如果是成片的白杨树那种满眼的金黄,一定让你动容,天地有大美,天地间有这些勃发生命力拼命炫烂夺目,绽放自我的白杨树,这是可以和学院凤凰树相媲美的树。白杨树金黄叶片在荒漠单一的灰褐色里更加跳脱出生命力和热烈的情感,让你在极困乏无趣里寻找到生活的向住和美好。白杨树没有盛大开场的气迫,在你渐渐迫近溶入树林间的时候,你才会感受到他的伟岸和盛大,那样金色梦魇的包裹着的幸福感。有白杨树的地方就有村落。
从张掖到酒泉再到嘉峪关。到嘉峪关是在下午四点多了,那天是一个阴天,灰黑色厚重的云层压着土红色的嘉峪关,嘉峪关突兀的出现在平坦的戈壁上,与城市里的高楼和西安的古城门相比真的不值一提,从任何角度和方向都没有西安古城门雄壮精致和年代感。因为刘哥和柳定要游览的,新疆小夫妻也将就的一起进了嘉峪关风景区。
西北边陲的第一关,书本上已经读到过很多次。眼前真实的嘉峪关在戈壁上静静的伫立着,不似戎马生涯的将军应有的威武,只是静静的把自己溶入到戈壁和灰黑厚重的云里,完全无任何违和感的变成了环境里的一部份,反是看出简单的美和极致的谐调。周边只有很少的树,没有生机的关口,现下少有人迹的风景区。
这样的荒凉景致是刘哥和柳第一次见到和感受到的,刘哥不惜相机里的胶片,从外到内把嘉峪关做了个专题记录。城墙上的大旌旗,城墙的甬道,比人高的大车轮,和关内一个孤零零的古戏台。一路上因只有两个人,所以之前拍的照片上只有一个人,在嘉峪关的古戏台前新疆小哥给刘哥和柳拍了此行唯一的一张合影,两人都穿着白色的文化衫在老旧的戏台前特别的醒目,白色的文化衫绝对是阴沉天下老戏台前最亮的颜色。
这是柳和刘哥唯一的合影,刘哥嘴角上扬,柳用手扯平身上的文化衫让文化衫的字更加清晰和突出,柳的过肩长发蓬松到爆炸,脸上带着笑容。他们的眼神里只有单一的纯真和快乐。
嘉峪关不大,一个小时匆匆游览后,刘哥建议当天继续赶路到敦煌歇脚。新疆小夫妻本来就是要赶路的,也就同意走夜路到敦煌。没想到到了玉门关,前方道路出车祸封路了,刘哥一行人只有在玉门关住下,终是应验了“春风不度玉门关”的古言。按理西北的车很少,发生车祸的可能性更少,车祸还封了路这就很有意味了,反正柳和刘哥有的是时间,只是相互神叨叨说着春风不度玉门关的千年古训当真是牛的不行,免不了要哔哔几句。
第二天到了敦煌市和新疆小夫妻分了手,最后为皮卡车加满了油,买了飞天牌香烟,坐上去莫高窟的汽车。
游览了莫高窟的摩崖石雕和壁画,九层楼内巨大的弥勒佛和仅仅可看的为数不多的石窟,大部分石窟被保护和研究,当时有日本学者在石窟研究,刘哥是很不服气的,日本人能看的自己人不给看什么鬼啦。和龙门石窟一样被破坏的也是相当严重,加上刘哥和柳对摩崖石窟兴趣也不大,就蜻蜓点水的走了一圈。倒是去月牙泉鸣沙山两人玩的嗨上了天,脱了鞋在沙上一更通的疯闹,相互把对方埋在沙里,一个劲的往沙漠深处走一些远离了人群,沙漠一望无际,辽远广袤。和看海的心情是一样的,从最初的兴奋慢慢变的平静而孤寂。沙漠的余晖将落,柳和刘哥从鸣沙山走下来,坐上了回敦煌市区的车。
从海岛学院到敦煌用了二十七天,这样的行程松散的也是没谁了,行了好几千公里,一路的风景和经历竟然已经模糊了。在学院无限憧憬的终极目标莫高窟并没有太多的惊喜,生活时常是在不经意之外,弦外之音才是最动人感人心神的曲调。手中的飞天香烟在手指间夹着,在敦煌的天空中燃烧,烟从烟头和柳的口中飘出。年青的生命不会在意那刻的遇见和停留,不懂得珍惜眼前见到的是父母一辈子从未见识的奇境和文明。不会去感叹流沙的自由和沙丘里从不会留下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