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闹哄哄的声音中醒来,柳的脖子酸痛到仿佛被折断,一时无法转动脑袋,柳轻微的调整下身体,看身边的绍良在抽烟。车窗外已经很亮了,阳光正好,柳眯着眼睛看向窗外,慢慢的试着扭动着头眼睛也适应了强烈的光线。贵州的山比云南的山更葱翠,一个山头接着一个山头,山阴里雾霾蒸腾,说不上名的各种树把山严实的铺满了,满眼不同梯度的绿色如彩色一样炫丽。
“醒了嘎,给来一支”杨绍良对柳说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向柳。柳抬头看行李,情不自禁“哎呦”的叫了一声,脖子剧烈的疼痛着。
“给是昨晚睡落枕了”听绍良说着。
“真他妈的痛死我了”柳心里嘴里骂着,这罪受的也是可以了。
“等下再抽,先刷个牙嘎”柳站起来拿了口缸和毛巾,在牙刷上挤了牙膏,向车箱卫生间走去。早已经习惯了拥挤,在人群里自然的移动,不时叫声“让一下”而后顺溜的从那人身边闪过,只是脖子疼影响了移动速度。
一直走过了五节车箱,经过的卫生间里都没冷水,开水间开水箱也没水,柳看了下表9点43分。用干毛巾擦了下眼睛,返回到了座位上,把洗漱用具放在桌上,打开一罐椰奶,一口喝了个见底,咕咚咕咚后,深长的打了个嗝,口臭味钻进鼻腔,柳恶心着用右手捂住疼痛的右脖子,左手接了绍良递给的烟,点上抽了起来,和绍良及其他同学闲聊起来,自我感觉像个老江湖的说聊起来。
前面车厢传来骚动,随后可以听到劈劈啪啪一通乱响,紧接着就是各种杯具瓶子落地滚动和摔碎的声音,夹杂着人的叫喊声“快关上车窗”。等不及反应过来,声响已经到了跟前,一个铁制的弯钩伸进了车窗顺势把桌子上的物品钩到车外,没被钩到的物品或倒或掉在了地上,车窗旁挂钩上的袋子要么被钩走要么被钩破,车窗旁的人躲避着铁钩惊叫着,还不等尖叫完,下一个钩子又伸了进来,直到桌子上挂钩上再没了任何物品。
柳听着从前传来的声音向后传递着,各种地方口音的喊叫声各种物件跌落声此起彼伏,一浪一浪的应该是从车头传到了车尾。列车外拿竹竿绑上铁钩钩物品的当地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穿着许久不洗不换的衣服,脸色黝黑,一通奋战的兴奋劲,每当有大件物品钩下车时就更加兴奋的大叫着和火车的哐当声相呼应着。反应过来的乘客们向外咒骂着,把空水瓶或空拉罐抛向车外直奔使钩的人打去,相互都兴奋的叫嚷着杀气腾腾。
车外终于再也见不到人,火车在贵州大山里前行,被美的让人忘忧的绿色包围着。
车箱里的旅客慢慢从兴奋中消停下来,而后就忿怒的指责着水城的土匪。刚才火车经过的路段是一段侧山铁路,铁道有一侧山坡较陡,离列车距离很近,人站在陡坡上刚好和列车车窗一样高,可以精准的看到窗内的物品,加上多年经技改过的竹杆铁钩,就可轻易的钩到车窗旁的物品。钩车箱内的物品本是极不容易做到的事,水城当地“土匪”经过长期的实践和改进成功率大幅提升,已经成了生活中的一项营生。
经过刚才轰轰烈烈的激战,旅客损失惨重,完败。车厢气氛活跃起来,十点多的太阳照进车厢,重新打开的车窗吹进了风,温度湿度极为舒适。柳捂着脖子站在过道上,柳的座位在过道边,一发现状况柳就站起躲避的站在过道上,目睹着这场大战,从最先的莫名其妙到紧张忙乱的躲避再到清醒反击,不可谓不精彩,简直是一场大戏。柳从懵着到了然只用了短短十分钟。柳捂着脖子笑了起来,越想越好笑,想着那些黑脸的兴奋和专注,特别是有一个七八岁小黑脸女孩拍手为哥哥加油的样子,想着旅客的忙乱和咒怨,柳笑的直不起腰,尽管脖子很疼。“真他妈太有才了,水城就是水城,没有让传言落空,没有让全国旅客失望。真的太好笑了,哈哈哈哈…我爱你们水城山区百姓,因为你们是这样彪悍的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