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谈吧。”于歌燃靠在沙发上。
“谈什么？”
还是那个房间，两人面对面坐着。
“我可以去尝试说服大统领，不用去北圣山，我有我的办法，”于歌燃盯着天逸，“但是，你，需要确保我的朋友们能第一批离开。”
对面的男人抿了下嘴唇：“你的办法？什么办法？”
“羽翼之力。”他点到为止。
“未必能说服大统领。”
“所以我也没要求你确保我那几个朋友的安全，只是让他们先走罢了。”
于歌燃知道这个人会答应。
这是双方妥协的最好平衡点。
于歌燃声音淡淡，并不太正经的样子：“我相信你的人脉可以做到这一点。”
“我当然可以做到，不过，你想清楚了吗？大统领不可能跑来见你，你必须跟我回去，这意味着，你不能立刻南行了。”
“所以你的决定呢？”
天逸点头：“我以我个人身份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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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北鹰打量着眼前这个据说能去北圣山的年轻人，伸出一只手。
“你好，大统领。”于歌燃礼貌地与他握手。
“切入正题吧，你今年冬天去过北圣山？”
“是的，我想大统领一定在怀疑我为什么能去，”于歌燃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我想我们得单独聊聊，毕竟我也有我的秘密。”
“羽翼之力，我想会让你满意的。”他压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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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皆是风尘仆仆。
于歌燃从飞机上下来没多久，北鹰则是刚从军事基地那边回来。
他们匆匆会面之后，来到一间会议室。
“单独不可能，多少还是要流一些人来记录资料，希望你能理解。”
于歌燃勾唇：“我懂的，所以现在不会再有人进来了吧？”
“不会，请。”
于歌燃立在清空的会议室中央，摄影机摆在角落对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北圣山脉的景象。
风雪、死寂、伤口、饥饿、疼痛、绝望、空中突然砸过来的冰块、暗夜里为避开山崖的急速转弯、不经意间发现的尸体......
只有活下来，唯有活下来。
摄影机忠实的记录下了于歌燃的变化。
闭眼之前还是实体的，闭眼之后就渐渐虚化了，等他再睁眼时，自然而然悬浮于空中，气质冷漠，不似人类。
突然！这个人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北鹰骤然发现自己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事后放慢，可以看到一个迅速划过会议室的身影，速度快到连面容都模糊。
宛若最优秀的猎食者，驯猛敏捷而又悄无声息。
“也许现在你可以理解我为什么能登上北圣山，”十七岁的于歌燃原本比北鹰矮几厘米，悬空就一样高了，“也许你还难以置信。”
感情被剥离了他的身体，那些面对大统领的紧张、压抑、不安和愤怒都消失了。
仿佛自从他联系上羽翼之力起，这里就是他的主场。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陪你打过一场，你会明白，羽翼之力意味什么。”
“好！我们去外头。”
这是北羽族古老的解决方式，打一场能搞定很多事情。北鹰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不认为这个年轻人能够挑战他。
两人推开窗户，笔直升空。
不愧是大统领，眨眼间就完成了凝聚翅膀的举动。
但是此时的于歌燃更快！无论是风还是重力，都好似不再对他起作用！
两人面对面一抱拳，立刻交起手来。
这一出是没有提前说的，工作人员一脸懵逼地把摄影机抬到窗户旁边重新调试，还有人直接找窗口缝隙，也不怕冷，直接拿手机录像。
这场面太刚了！也太少见了！
可惜两人越飞越远，绕来绕去，一会就看不见了。
论技巧论经验，北鹰更胜一筹，无论是攻击方向还是飞行轨道，只要他看到于歌燃的动作，就能提前预判。
但论速度，此地恐怕无人能胜于歌燃。
他本身并没有特别去学习空中格斗技巧，可他足够快，而且还能更加快。没几个来回，北鹰就捕捉不到他的身影了。
本也就是点到为止，于歌燃没有下狠手，也就绕到北鹰背后推一把，擦肩而过推一把，突然从下方推一把......
这样来了有五六次之后，他就收手了。
“不要拿你所能达到的极限来揣度我。”他冷漠道。
北鹰知道，他指的是北圣山那件事。
“很不错，”北鹰正视起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甚至有点欣赏，他摊开手，难得直白，“我很高兴这个时代有你这样的青年才俊，但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对于大冬季，我们还有另外一个计划。”
于歌燃伸出右手，微微颔首，示意他说。
“过去的十几年里，我们建设了足够的取暖设施，抵挡一个月是没有问题的，我想，新闻里也有提到供暖计划。”
于歌燃漠然道：“大冬季和往常的冬天不一样，北风带过来的不只是风雪和低温，根据之前的资料，你们应该心中有数。”
“我们对此研发了设备，足以抵挡那些四散的怨念以及随之而来的不明生物。”
“你们做了多少实验？”
“足够多。”
“但是你们还差拿全体北羽族做实验，对吧？”
“成功了，我们就不必再为大冬季担惊受怕，失败了，也有足够的时间撤离。”
于歌燃眨眨眼，从暗羽形态中脱离出来，黑色的羽翼依然撑开，支持着他悬空而立：“对于一些人来说，时间未必足够。你考虑过孕妇吗？你考虑过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吗？你考虑过老人与孩子吗？以及，那些生病的人，还有残疾人，你都包括进去了吗？”
“天断山不是那么好过的，他们就算南迁也会死。”
“这不等于你可以隐瞒半个月后大冬季就要来了的事实，”于歌燃看了看远方的天空，呼出的热气在寒风中化为白烟，“不，我想没有半个月了。”
“是什么让你想要留在这里？”他突然好奇道。
“传闻当中对付南羽族的秘密武器吗？”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好吧，我不该。不过你需要明白，大冬季很快就要来了，你们的设备却是第一次大规模投入实验。如果失败了，大批的人就是在这里等死，哪怕有小部分能前往南羽族，你们那秘密武器也用不上了。”
“你很有信心，但是，请不要把种族的传承寄托于你的信心之上。”
于歌燃说完，落了下去。
为了今天这一番举动，他没有穿过多的衣服，一脱离暗羽形态，就感觉到了冷。
但于歌燃要借着刚刚胜过北鹰的气势，才有把握让北鹰听进去更多，所以没有急着离开。
眼下，该说的说完了，他迅速回到刚才的会议室，挺直脊背，一副王者归来的模样，暗中却在口袋里挤压着手指取暖。
会议室开了供暖，但也开着窗，温度并不能算舒适。
三三两两的人凑在一起，低头摆弄手中的仪器，轻声交谈着，仿佛在工作。时不时有人朝他投来探寻的目光，却没有人敢上前询问。
他们看过录像，不知怎么的，就感觉这个年轻人身上带有一点恐怖气息。
于歌燃也不搭理他们，找了个角落站着。
今天这个事，多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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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年批着作业，突然收到南迁的消息，打开一看，心里一咯噔。他退出去，点进小群，校内的老师正在那儿讨论得火热。
【原本说好的不南迁，怎么突然就要南迁了？】
【我还带着高三呢，现在是给他们布置作业，还是不给他们布置作业呀？】
【冬令营都策划起来了，结果突然就不搞了，真是迷惑。】
【原本还打算寒假带家里孩子出去玩，锻炼一下他的飞行能力，现在可好，直接迁徙。】
【太猝不及防了，我们班已经有同学被家长带走了。】
【我带的班级也有，好像是提早买了机票，现在应该已经坐飞机去南边了。】
......
李明年不由得想到于歌燃跟他说休学的那天。他最终也没有同意，只是给于歌燃请了一个长假。
就是那一天，他在教案里找到了一张纸条，说是大冬季就要来了，叫他快点离开。
但他没有信。
同样是那一天，班里也找到了一些这样的纸条，用不同的字体打印，零散地摆在教室角落里。
李明年不知道有多少同学选择相信，买了去南边的机票。
他也不知道那些没做准备的同学该怎么办，正如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这是大冬季，以他的经验来看，现在走，恐怕晚了。
这不是他经历的第一个大冬季，早在近四十年前，他还懵懵懂懂的时候，人生中的第一个大冬季就来了。很幸运的，年幼的他被照顾着，平安度了过去。
第二个大冬季则是他二十多岁的时候，那个大冬季结束之后，他回到北方，就认识了现在的妻子，组成了这个家庭。
大冬季并没有给他留下太过恐怖的印象，就连他上了年纪的父母，前几个大冬季也平平安安地过来了。
然而，李明年现在感到一种莫名的焦虑。消息太突然了，情况可能比展露出来的更糟，也许他们还赶得及离开，可是爸妈呢？
当初就应该住在一起，而不是因为房子不够大分开。哪怕在同一块地方，每周都能见面，但那也是不一样的。他恨恨地想。
今晚，今晚一定要阖家团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