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知道，宿杏家族下一任家主这几年在娱乐圈玩，所以我们这方面的能力是很强的，隐私保护的工作也做得很充分，”闲旺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诚恳道，“加入宿杏家族，你能达到什么上限不好说，要看你自己，但是我们能保证你不会糊里糊涂被人骗，出现了今天这种情况也能摆脱。”
于歌燃为难了。
他本来打算混进来躲躲就走，结果随口一句话，别人就把事情解决差不多了。能力强，态度好，他不答应加入总感觉有点对不起人。
但是，答应了，然后呢？
于歌燃迟早要回北方去，那里才是他的家乡，他不可能长久待在这儿。
在他看来，一旦加入了，就得为家族尽力。要么回不了北方，要么嘴上说着加入，实际却无法尽到作为家族一分子应尽的责任。
不答应，为难一时。
答应，为难一世。
于歌燃思考了片刻，坦白道：“我无意加入家族，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见贵家族的两......三个人。其中有一个人多半见不到，所以，主要是为了两个人。”
闲旺生也不气，拿起茶：“哦？说来听听。”
“那两个人分别是于风扬，严梦瑶。”
“他们啊，”闲旺生露出了一个有些微妙的表情，“不知他们与你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我父母。”
闲旺生喝着茶，慢慢点头，忽然神色一变：“他们是你父母？”
“怎么了？”于歌燃警惕起来，莫非爸妈欠了宿杏家族钱？
“还有一个你想见的人是谁？”
“......于歌眠于少主。”
闲旺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放下茶杯，起身道：“随我来。”
于歌燃跟在他身后，悄悄点开终端给林大洋发消息。
【我在枫桦大厦，接触到了宿杏家族成员，目前平安】
【如果你下班到家我还没回来，记得给我来电话】
他来不及传达更多消息，只能寄希望于林大洋理解他说的【目前平安】不代表之后平安。至于查到枫桦大厦是“家族会”成员居住的地方，对林大洋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走过简洁白净的走廊，进入充满金属质感的电梯，向上，二十六楼。
于歌燃不敢相信他竟然轻轻松松就到了住人的地方。
“你父母应该住这里。”闲旺生过去敲门。
真的假的？于歌燃怀疑着。
就算在，大概也要等很久吧？想起爸妈的不靠谱，于歌燃不抱多大指望。
然而，只过了几秒，门就开了。一个鸡窝头的老男人站在门口。
是他爸没错了。
“小燃啊，你来了？”
一点都不吃惊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我来了。”于歌燃只得说。
于风扬咧开嘴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越过父亲的肩膀，于歌燃看到了母亲。
比两年前皱纹多了。
于歌燃明智地没提这点：“爸妈，我来了。”
严梦瑶冷厉的眉眼柔和下去：“进来坐。”
闲旺生摆摆手，使了个眼色，走开了。
于歌燃走近这两个陌生又熟悉的人，找了个地方坐下，不知说什么好。
“那个小姑娘，就是闫可新，跟你一块来了吗？”
“她还有她的弟弟都来了。”
“这两年认识什么新朋友没？”
“林大洋，高中同学，我在这里的舍友，去年也和他一起过的冬。”
“最近学习怎么样？”
“老样子......妈，你是不是该问一下我怎么样？”
“你一定没问题的。”
“好了，你现在过来要不要去读书？”于风扬插了一句。
于歌燃如实道：“我现在在拍电影，签了合约，不过不是什么大电影，明年开春可以去读书。”
“长大了，有主意了。”于风扬深感欣慰。
不......并不......
只是这个也没必要说了。
“你是认真想拍电影吗？”严梦瑶接话了。
“不是，为了谋生罢了。”
“说来听听。”
于歌燃就把他来到御城遇见吴天麟签下合同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这样啊，听起来不错，签了合同就好好加油吧。”
“我会的。”
小的时候，于歌燃总想着快点长大，想要得到足够的尊重。这种对话风格是他所习惯的，但是，现在却觉得有些冷硬。
“吃午饭了吗？”
“没有。”
“怎么还没吃？”
“看到你们的名字就急着来找人了，没来得及吃。”
“走，我带你去吃一顿。”于风扬起身，于歌燃跟着他给妈妈比了个再见的手势，往外走去了。
“爸？你们现在是在宿杏家族名下吗？”远离了严梦瑶，于歌燃就不给老爸面子了。
“嗯。”
“你当年不是说这个家族不怎么样吗？”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
到底成长了两年，于歌燃能看出老爸他有点尴尬，于是就不再问下去了。老爸也有他的难处吧？还是不要刨根究底了。
又是靠着电梯，到了吃饭的地方。
快要过餐点了，空落落没几个人。即使如此，还是有一个小姑娘跑过来和于歌燃合影。于歌燃嘱咐她不要把照片外传，硬着头皮合影了。
于风扬一脸讶异，一看就是最近没上网：“她为什么要找你合影？”
“因为我长得帅咯。”于歌燃敷衍道。
午餐是自助餐，于歌燃挑了些看着顺眼的大快朵颐。
“不错，饭量增加了不少。”看着儿子能吃，于风扬满脸愉悦。
没有想到，不是在妈妈那儿，而是在爸爸这儿，于歌燃深切地体会到了代沟。
这养小猪的语气啊，让人既温暖又想笑呐。
于歌燃忍着没笑，把东西吃完了。
“我以为你们看见我会很惊讶，结果怎么你们都在意料之中的样子啊？”
“你一定能平安过来，这点我们很肯定，”于风扬不在意道，“我们来这里也是找机会见你。”
“你们眼里我这么强吗？”
“那是当然。”
于歌燃还是第一次从父亲那儿听到这么直白的夸奖，正常回复不应该是“比起你老子还差得远”、“不错，但追上我还早着呢”、“就这，有什么了不起”......吗？
他爸这两年受什么刺激了？
于歌燃想了想，还是没有问。
吃完饭回到住处，意外收到了一件白毛衣。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件白毛衣据说是母亲这两年织的。
母亲居然去学了织毛衣？难以置信，以前总觉得她对飞行之外的事情都不感兴趣，是错觉吗？
不过，这些都说明，分别两年再见，爸妈也不是一点不激动的。
闲下来，于歌燃给林大洋发了消息，叫他不要担心。想想几个小时前如临大敌的自己，不禁有些好笑。
“走吧，去见见你堂兄。”
“堂兄？”
于歌燃知道自己爸妈一个是南羽族人，一个是北羽族人。妈妈那边的亲戚不说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想来发生了一些事，断了联系。爸爸这边……于歌燃原本以为也没有亲戚，如果有的话，他为什么要离开南羽族？又为什么两次回来都没见到人？
带着这些疑问，于歌燃被母亲领到了一间会客厅。
“你好。”正在写字的男生侧过头来跟他打招呼。
有点眼熟。
“你好，总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我现在是歌手，兼职演员，熟悉很正常。”
“不是，”于歌燃摇头，突然明白了，“你是于歌眠？”
“我是，怎么了？”
“能够奉献是一种幸福，”于歌燃顿了顿，思考片刻，流畅起来，“获得、拥有是一种幸福，但奉献也是。能够奉献，不仅意味着，自身达到了一个较为平衡的阶段，还意味着，有人能接受你的奉献。”
“打个比方，一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每天都在生死存完关头的人很难去奉献，因为他连活着都不能保证。而一些低质的，别人看不上的奉献，也是令人沮丧的，因为，那意味着与社会的脱节或是自身未能察觉到的不完美。”
这是当年于歌眠跟他聊的东西。
“啊，是你啊！”于歌眠站起身，惊讶道。
于风扬夫妇二人回归家族之后跟他也没有太熟，更是很少提他们的孩子。于歌眠于歌燃几年前就遇见过，却是未相认。
“你们见过？”严梦瑶扬眉。
“之前来南羽族见过。”于歌燃抢答道。
“你参加飞舞比赛受伤那次？”
“你知道？”抢答就是怕于歌眠透露出来，没有想到母亲居然已经晓得了。
“你是我的孩子，我会不知道吗？”有些别扭，但透着一股亲昵。
“真是没有想到，”于歌眠感叹，“名字这么像，居然真有血缘关系。”
“我也没有想到，你变成歌手了。”
“那你以为我会做什么？”
“嗯......那么少年老成，应该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家主，或者是成为一个专心研究哲学、历史学、社会学......种种需要深入思考的知识的学者吧？”
“哈哈哈。”于歌眠大笑，有些阴柔的脸一下子爽朗起来。
“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了。”严梦瑶看了眼二人，放心地离开了。
“这次你想聊什么呢？”于歌眠目送着严梦瑶离开，做了个手势，和于歌燃并肩坐下。
“嗯，聊聊南羽族和北羽族当前的局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