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震惊了。
现在的年轻人体力这么好的吗?
一天、两天......这持久力有点可怕啊?
更不要说合适的飞行速度,完美的方向感和优秀的滑行角度——
简直让人怀疑他是老手!
可是,怎么可能?小伙子看上去,明明年轻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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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领队了,于歌燃就没有再进入暗羽形态。暗羽形态虽然飞得快,却介于虚实之间,不能很好的带起风,不便他人借力。
于歌燃并不太担心体力问题,以前的飞行经验足以让他合理调解体力。
但他还是很谨慎的。
小心判断方向,控制飞行速度,而且绝不一个劲飞行,达到一定程度可以滑翔了,那就滑翔。特别是滑翔中,要控制好羽翼的角度,不要朝下,尽可能水平,如此就能休息得更久......
这到底是天断山,他们下方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等着。摔下去一次就损失一辈子,失误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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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袂震惊地看着于歌燃飞过来,主动顶掉领队的位置。
简直了简直了!
她坐上巴士的时候,这个人还在帮着搬行李。她踏上荒原不久,后方就传来了飞机停运的消息。天断山脚下,足足一天的等待,没有任何人再来。
原先陈袂期盼着没能看见于歌燃是因为他飞在他们前面,已经平平安安越过天断山。
但她知道那只是期盼,期盼一件几乎没希望的事情而已。现实中,于歌燃可能留在了北羽族没赶上最后一班飞机,可能冻结在那寒冷可怕的荒原,可能在天断山迷了路,最终陨落......
而如今,他不仅从后方出现了!他还领队了!
于歌燃一领就是这么长时间,真让人怀疑......陈袂掐了掐手,确认自己还活着,而且没在做梦。
她没跟于歌燃打招呼,现在于歌燃需要专心领队,显然不是交谈的时候。不过她的内心,像燃起了花火,亮亮的,暖暖的。
很高兴,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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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过后,林大洋跟着队伍继续南飞。
经过这几天,他把一起飞的同伴都认识得差不多了。谁擅长烧菜,谁懂医学,谁最有领导力,谁能吃苦耐劳......一个个的,他摸得清楚得很。
可惜了,要是于歌燃在的话,他必然才是那个最擅长烧菜的,嗯,也许还是最擅长飞的。林大洋在心里估量着,暗叹世事无常。
“那边是不是有人跟着我们?”突然,飞在林大洋左边的姑娘小声道。
林大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没发现什么。
但他也没有忽视,因为这妹子是这支队伍中的最敏锐的人,之前多次靠她才在森林里找到食物。
“一会儿休息的时候汇报给领队吧,”林大洋想了想,“南羽族知道我们的大冬季就在这几年,派人来防备也不是不可能。”
妹子点点头,两人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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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别挣扎呀!来!爷让你爽!”
翻越天断山当晚,闫可新在睡梦中被人拖了出去。
真的是难以置信,那么漫长的飞行之后,有人还有心情做这事。
借着月光,闫可新看清了,这人是之前一直跟在领队后头的家伙,在最后也领了一会儿队伍。她也看清了营地里躺着的人,他们并非全都睡着了。有些人就裹着毯子,看着这个壮硕的男人把她拖出去;有些人则是看了一眼,背过身去,假装不知情。
闫可新大概能猜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盯上。
从外表上来看,她个子不算高,年纪不大,长相也没什么威慑力。从之前的飞行来看,她的体力显然落后于众人。
嗯,一个软弱的、好欺负的对象。
而这个男人,虽然大部分时候缩在领队后面,最后真正领队的时间不算长,但人们普遍尊重领队者,甚至是宽容领队者,默许他们有一些特权。所以,他才会有这个胆子。
“你跟着爷,爷不会亏待你,保你飞到南羽族!”
“怎么?想跑?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想跑?”
闫可新站起来,男人牢牢抓着她的胳膊。闫可新感觉自己像被钢铁辖制着似的,挣脱不开,她抬脚踹过去,反被推倒在地。
电光火石之间,闫可新抓起一把土石,趁那个人俯下身,甩在他脸上,然后速度起身,跑!
被拖拽的疼,摔在地上的疼,一瞬间她都感觉不到,只感觉空气刺骨的冷。
展翅!飞起来!
闫可新拼了命地逃,这么逃了,也就没有人群庇护了,找食物露宿什么的会有更大的危险。
但是留在那里,只要那个男的还在,她就不会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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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冰一觉醒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天亮了。
简单洗漱上路,他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少了什么呢?
闫可新?
是啊,闫可新人呢?
昨晚还在的人呢!
飞越天断山的喜悦一下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说的忧虑。
“你看到闫可新了吗?就是那个扎着马尾辫姑娘,之前跟我一起飞在队伍后面的那个。”
被问到的人摇头不语,燕冰只好艰难地去问下一个。
他和队里的人不太熟,本身话也不多,这么问话没几个人搭理他,搭理的人也就是摇摇头,提供不出有用的消息。
倒是有人嫌弃他飞来飞去把队形给弄乱了:“烦不烦啊!人没了不就是走了吗?就你屁事多!”
“她为什么会走?”
“我怎么知道?”
人群停止了飞行,停滞在半空中看着他。
燕冰看看这些人,喘着气:“昨晚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搭理他。
“好,那我换个问法,哪个怂逼敢做不敢当?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话音未落,昨晚那个男的就冲上来给了他一拳:“你爷爷,怎么滴了?嘴巴放干净点!那丫头自己飞走的,我又没赶她!”
燕冰挨了一拳,缓缓抬头看过去,眼里泛着凶光。
“咋滴了?打架是吧?来啊!”
燕冰不客气,他扑上去揪住对方衣领,一拳一拳对着那人脑袋打,又硬生生被人拉开。
他用力掰开身后那人阻拦的胳膊,吼道:“她还没成年呢!你干了什么!”
有人劝和:“燕冰!你冷静一下,陈哥也不知道那女的没成年啊!”
有人真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陈哥强迫人家了?”
也有人明显是所谓陈哥的小弟:“哎呀,年轻人别冲动,没来得及发生什么,那女的自己飞走了。”
陈哥不甘心,冲过来还想打人。燕冰直接把他踹开,用力之大,导致那人翻了个跟头,羽翼都消散了,往下坠去。
全程寂静,有人去接掉下去的陈哥,更多的人选择留在原地。
燕冰看向刚刚说话方向:“她往哪个方向飞了?”
一个人弱弱地指了个方向,燕冰二话不说,朝那个方向飞了过去。
身后传来担忧的喊声:“远离队伍会死的!”
燕冰顿住,没有回头。
他摆摆手,义无反顾地朝那个方向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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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泽南今个儿心情挺好,他们两人顺利地和二十七队汇合了,商量了一下,决定一队出一个人,一道去报信。
至于出谁,自然靠抽签了。
就这样,黄泽南幸运地踏上了报信的路。
一边考虑着怎么邀功,一边想着商业街的花红柳绿,黄泽南有些飘飘然。
看了和他一起前去报信的人,他又冷静下来。
啧,木讷,不讨喜,得提前跟他讲明白,功劳究竟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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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以新所在的队伍开始察觉到问题了,溪边泥地上的鞋印,出发不久看到的篝火堆,见到的崭新纽扣......这里好像有人跟踪他们。
队伍里有些人心惶惶。
保镖把闫以新带到一边:“现在咱们待在队伍里,你跟紧我,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带你逃。”
“那张姨呢?”
“她自己会想办法。”
“不能带她一起吗?”
“我只能带一个人,你或者她,你来选。”
闫以新想起以前每天保镖开车送他上学之前,他都会跟家里人说再见。
从“爸妈再见!张姨再见!”到“张姨再见!”,终于要无话了吗?
“你带她走吧,”闫以新固执地说,“我才读初中呢,南羽族应该不会对初中生怎么样吧?”
“嗐!你傻吗?”
保镖气得转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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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可新逃了,她没有乱飞,而是一路朝南。
这个时候就要感谢地理知识了,太多的做不了,分个南北还是可以的。
然而也就这样了。
学校没开设过野外求生课程,闫可新只能凭着荒原的经历在森林里瞎摸索。
生搬硬套。
没两天她就发烧了。
躲在一个小小的山洞里,闫可新决定先修养一天。
她怕有什么野兽过来,拖了几根柴把洞口遮住了。没遮全,只遮了小一半。
其实呢,闫可新本来想拖个枯木过来,拖不动,又想着搞块大石头挡着,没找着。偏偏天又下了雨,诸事不顺。
罢了罢了,休息休息。
不知道燕冰他们怎么样了,早飞远了吧?也不知道这里距离南羽族地盘还有多远,听说南羽族人不太好,这场雨结束之后,要不要考虑往东羽族那边去呢?不过那边挺远的......
捡来的树枝勉强铺成床铺,闫可新坐在上面琢磨着,往手上呵了几口热气,还是很冷。也许睡着了会暖和,她这样想着,躺下了。
就在这时,闫可新发现洞口有一块阴影。
她心一惊,不敢出声,摸索着握住摆在身侧的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