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走完荒田后便是一条坑坑洼洼的泥水路,而可疑的是高跟鞋印也随之消失了,他们看见树丛里隐约露出的红砖高楼和一些高低各不同的青瓦土房。
张长智找到这起案件的报案人。
“别紧张,我们只是想了解死者的一些情况,你照实说就是了。”
他从荷包里掏出一盒烟递给对方,那人颤抖着手从里面抽出一支来,几欲放到嘴边却不点燃。
张长智在找打火机时,他的手触到了荷包里的戒烟糖,掏出打火机后他拿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后又替报案人点燃了烟。
“死者。”张长智止了话突然改了对死者的称谓:“你和李新国是一个村的?”
“邻村,但也隔的不远。”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
“大概……早上六点半吧。”
“这么早,你去哪儿做什么?”
“打算砍些树给鸡搭个窝棚,然后就看到有个人就躺在那里,脸上蒙一块白布,像极了出殡的模样,可……可吓死个人了。”
发现尸体的报案人吓极了,到现在说话也不太利索。
“你当时没有好奇死的是什么人?”
“我当时害怕极了也没敢看。就拿出手机报了案。”
凶手既然痛恨死者,却又为何将他杀死后以出殡的方式祭葬呢?
莫非凶手和死者生前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你最后一次见到李新国是在什么时候?”
“二十七号。”报案人确定道:“就三天前,是集镇上赶集的日子,当时我在街上看见他还彼此打了招呼。”
“还记得当时的时间吗?”
“十点半吧,我完东西往回家的路上赶,就看见李新国正去往镇集,我们就彼此招呼了一声就散了。”
“他平时和村民的关系怎么样,最近有没有和人发生口角?”
“他平日里为人挺和善的,平时谁家有点事都帮衬着,我们也想不明白谁会与他有那么大的怨仇非得要了人性命。”
“这个我们会查清楚的。”他抽了口烟,香烟在鼻腔和喉咙处萦绕让他舒悦了不少:“李新国离婚后一直都是独自居住吗?”
“他离婚得有二十年了吧,那时他刚满四十五岁,孩子也长大了跟着母亲去了外地生活,那是也算年轻总觉得他会再找一个老伴搭伙过日子。”
“后来呢?”
报案人渐渐打开了话匣子:“接着就有人热心地给他介绍女人,结果他不是嫌人岁数大就是不够漂亮,别看他人也就长那样,对婆娘的要求真是高,那苛刻的条件得是天仙才配得上他。”
“他跟她妻子是什么原因离的婚?”
“口角吧,老李从前总觉得婆娘配不上自己,人前人后没少骂她“猪八戒”之类的难听话,夫妻嘛,再好的感情也会将这些难听话记在心里。”
“所以这二十年来她就一直没再找?”
“后来他又去外地跟两个孩子生活了一段时间,大概是想找他前妻复合吧,听说前妻又另外找了一个与人结了婚,又不甘心地回来了,这些年都是一个人住。”
“他与孩子的关系如何?”
“不太清楚,毕竟都好几十年没见了,只听说俩孩子每人每月给他两千块钱的赡养费。”
每月四千块的养老金在农村来说算是日子过得比较惬意的了。
接着,报案人带着警察到了李新国的家门前,那是只有一层楼的小平房。
戴着白手套的警察们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大门,里面只有两间卧室和一间不太宽的客厅,屋子很干净,柜子里摆放的陈设也很整弃,警察并没有从房间来发现什么可疑痕迹。
从厨房的痕迹来看,近几天前李新国在家里做过饭,但问了附近村民得到的答案都是最近这段时间他家没有接待客人,绝大多数都是自己独自一人用餐。
李新国生前交际简单,平日都是呆在家里,偶尔下地种点菜,赶集日坐坐酒馆,性情温和大度从不与人计较,平日里村里农忙人手不足时他还热心肠的帮着赶农活,当然主人家是给工钱或是管饭都看着办,他也乐呵呵的从不给脸色。
村民们也疑惑是谁与他有那么大的仇恨,非得要了人性命才肯罢休。
去死者家有两条路,一条是新建不久的水泥公路,另一条是阴森谧静的大森林,当初建好公路后村民摒弃了森林选了平坦的公路作为回家的唯一路径,不过令人奇怪的是死者放着平坦的公路不走,却在晚上的时候独走森林,说明死者那天一定和凶手约定见面的时间,那么是在什么情况下导致凶手失了态杀掉死者灭口,可是又为什么不毁尸灭迹亦大张旗鼓的以入殓方式?
张长智以舒适的姿势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手里上下转动着浅蓝色的打火机,脑子不停地回想起死者盖着白布巾躺在森林的场景。
法医的验尸报告出来了,根据死者的胃部消化情况推测,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三天前的晚上八点四十五分左右。
警方找到了李新国生前常去的那家酒馆。
虽然已是到了散场时间,集市显得空荡荡的了,但酒馆的生意却是十分火爆的,刚走到门边便飘来浓浓酒香气味和顾客的嘈杂声。
顾客大多都是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一个个耳红面胀的谈天论地好不畅快,桌子中摆放了几碟放了红彤彤重口调料的凉菜,死者胃里也是发现了重调味的猪肉和蚕豆等食物。
“你是这家酒馆的负责人?”
柜台老板里的老板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又低下埋在了玄幻小说的书本里。
张长智用手指扣了扣柜台。
对方才再次抬头很不耐烦地说:“自己找位置坐,要喝什么酒吃下酒菜都在这单子里自己看!”说完甩过来一张塑胶压制的菜单。
“这人有没有来过你们酒馆喝酒?”陈建鹏亮出了李新国的照片。
“你们是……”老板眼里满是质疑的目光看着他们。
“我们是警察。”张长智亮出了警官证。
老板放下书站了起来,
面色敬然地看着他们。
“认识这个人吗?”陈建鹏将死者的照片放到老板跟前再次确认。
“认是认识……不过他的死可跟我没关系,我老婆能证明,李新国死的那晚我都呆在家里哪儿都没去!”
“这个月的二十七号他是不是来过你们店里?”
老板眼睛在警察们身上轮了一圈:“是……有来过。”
“他那天都和谁一起来的?”
“仨老头,两个有些干廋,另一位个子有点矮也很圆胖。”
白酒的气味很浓合着菜肴的香气让人有些焦躁,张长智将手伸手口袋里想拿出烟盒,但又狠心地克制了,他的喉头滑动了一下声音也更加清澈了:“可以看一下他们之前的消费清单吗?”
老板忙不得应允了,赶紧找出三天前的消费单子。
清单上显示当天是四人消费,三瓶两瓶白酒,一碟油炸花生、凉拌蚕豆和猪头肉……
花椒粉、香油、红椒粉……这些老农民平日里清汤寡素的紧,最喜重油重盐给他们一瓶白酒配上这些重味调料的下酒菜是最惬意不过的了。
单子的右下角写着赊账两字引起了警察们的注意。
死者的俩个孩子不是每月都拿给他一笔不错的养老费吗,怎么沦落到赊酒喝的下场?
“你们这儿是可以赊账服务还是只针对老客户?”
“其实一直都没有赊酒这一说,只是,早前李老头儿每次喝完酒后都很爽快的结账,后来有些日子没钱死乞着老脸让我给他记上账,这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
清单上显示赊账人姓名一栏上写李新国的名字,欠款的时间很长,有时只还了一小部分欠款,可是直至二十七号的时候清单显示余款已结清,他是突然从哪儿多出这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