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88层金茂大厦的观光厅望下去,外滩流光溢彩,黄浦江像条玉带缓缓流淌,和周围的建筑浑然一体,车灯、路灯、霓虹灯如万千颗星辰轻轻飞起,动人心弦的浦江夜景欲与夜星互争辉煌。万千灯火踩于脚下。
“上海的夜景不比首都差吧!”莫羽航立于大片玻璃窗前,清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伴随着一个修岸伟姿的身影。
“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傅觉冬向他递上一杯红酒。
莫羽航接过酒杯,“你这招移云蔽日的障眼法实在是高!恐怕贺老七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中了你的圈套!”
“过奖!”傅觉冬浅浅一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做生意还是要用脑!”
莫羽航晃着长颈杯中的酒,随意的坐到沙发上,眯着眼分析:“先是大张旗鼓做出势在必得的假象,让所有人都认为你要争取老纪的那个工程,其实只是明修栈道的烟雾弹,谁会想到,你真正想合作却是另有其人。就等着贺意深入瓮,你便可金蝉脱壳。”
“没办法,”傅觉冬食指揉揉太阳穴,故作苦态:“这个大麻烦实在太难甩!只是再高明还是被你看穿了!”
“谁让一山不容二虎呢!”莫羽航抿了一口酒调笑起傅觉冬,“怎么样,赢他的滋味如何?”
“我并没有赢他!我和他目标不同!”傅觉冬冷峻一笑:“他是为了赢我,而我是为了赢利!”
“干杯!”他仰头一饮而尽。
莫羽航从透明长颈杯底里深凝他,“做你的敌人一定很辛苦!”
“不会!没有人是我的敌人!”傅觉冬用暗红色绸巾擦过嘴角,“对我来说,有的只是搅局的障碍。”
说不清是刻薄阴狠还是精明强干。如果说贺意深是优雅的流氓,那傅觉冬绝对就是邪恶的绅士。
此刻电话突鸣,“抱歉!”傅觉冬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粗悍的声音:“傅觉冬,我们老大想找你谈谈!”
“你打错了!”傅觉冬不屑的就要挂机。对方冷笑一声,狠毒放话:“傅少好大架子,看来是非要让尊夫人亲自来请你了!”
傅觉冬面色徒变,“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祈愿你认得吧?如果你想下次见到她时还是完整的,马上到永嘉路385弄来!一个人,规矩你懂!”
“嘟嘟!”一阵凉透心的忙音。
“怎么了?”莫羽航觉察出不对:“要帮忙么?”
“不用!”他冷眉一凝:“家事而已,我自己能应付!”
祈愿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颈酸。霍地从柔软的床铺爬起来,空无一人的房间竟是如此高雅。她摸着僵痛的脖子暗自嘀咕:没想到那胖子长得跟二师兄似的,动作居然比大师兄还灵敏!
“老大,那小子到底会不会来?”细碎的谈话声从门外传来。
祈愿歪头从窄窄的门缝里窥过去,装潢雅致、设备豪华的餐桌上铺着米白色桌巾,一屋子人全都穿得跟乌鸦似的,黑漆漆一片。只有正对她的神龛上供着关二爷傲视凛凛,散着红光满屋。
从她这局限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只手,男人的手,粗犷黝黑,一串不相符的佛珠被他捏在手中无聊地拨弄。气氛诡谲而紧张。
“废话,你女人被动了你会不会当王八不来?”另一个粗鲁声回应。
“可是傅觉冬做事一向不给面子!况且这里不是我们的地头。”略有畏惧的担忧。
“蠢货,跟着老大那么多年怎么胆子反倒越来越小,畏手畏脚怎么做大事?”
静坐上位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此刻微微一个轻咳,全屋人一脸戒备的肃静下来,目光集体听候发落般转向他。祈愿偏头望去,那男人不似周围人那般聒噪焦虑,年纪虽不大却自有种清俊不凡。“那妞怎么样了?”蜻蜓点水几个字让祈愿浑身一凉。
“还昏睡着呢!老六就是不懂怜香惜玉!下手太重。”
“我这不是怕力道不够,她昏不了嘛!”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几个人又闹开了。
其中一个好奇道:“不过话说回来,那妞真是傅觉冬的女人么?看上去不像啊!”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俗,就喜欢前突后翘的?”老六终于找到机会报复。
“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没想到她年纪那么小,看上去。看上去就跟大小姐差不多大!”
这个比喻让正喝着茶的老大一个犀利冷瞥,堵得所有人深抽一口气。老六抬手拍过那口无遮拦的脑袋骂道:“你丫有什么毛病?拿肉票跟小小比?”
肉票?祈愿一颗心一沉。现在连绑票的怎么也这么不专业!要绑也该绑言玥啊,她算什么?傅觉冬会独闯虎穴来救她?你们也太看得起她祈愿了。没准对方开个高点的价格,那傅觉冬就顺水推舟由她自生自灭好落个清静。她越想越不值!
“老大,傅觉冬来了!”一个小喽喽似的人物飞奔而上报信。
“一个人?”
“对,一个人!”
他还真来了!真的是他,傅觉冬么?她使劲揉揉眼睛朝大门望去。
挺拔如竹的身影款款而来,黑色西装,灰紫色的领带,百分之百的傅觉冬。驻守门外的两个大汉把他拦住,傅觉冬很是知晓行规,主动举臂,慢悠悠转了一圈,任两人在他身上寻翻一遍,通过检查才点头示意他进去。
“很准时!”
“麦少这般盛情我岂敢不来?”傅觉冬温文浅笑,从容不迫。
“傅少才见外,连喜酒都没让我喝上,那我只有亲自请你们新婚燕尔过来小聚了。”强大的气场,仿佛一言一行中最细小的动作都能挑起全场人心里的万千波澜。
“先让我看看我太太还剩几根头发!”
麦永嘉浅浅一笑,“着什么急,”笃然自况对着一群手下冷叱:“一群木头,傅少坐定那么久,桌前的杯子怎么还空着?”
几个手下被唬得一阵手忙脚乱,立即拿了瓶上等酒为傅觉冬斟满。傅觉冬一个颔首,左右才屏退。
麦永嘉身穿一件敞领驼色毛衣。老四和老五站在他身后,一个凶悍倔犟,另一个阴鸷冷酷,而脸上却显出服服贴贴,忠心耿耿。
“听说你最讨厌别人碰你的东西?”麦永嘉啜着茶,冷眉一挑:傅觉冬倒是淡定得很,躲在门后的祈愿却是浑身颤栗。麦永嘉指尖的那窜佛珠闪烁出鬼魅的光芒,声音低沉:“我也一样!”
“我不明白。”傅觉冬笑笑喝了口酒。